车子缓缓停在苏雪晚家楼下。
还未等车完全停稳,她便急不可待地推开车门。贺昀初见她如此迫切地想要逃离,眸色一沉,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意,长腿一迈跟着下了车。
贺昀初大步绕到她身前,猛地将她那侧车门甩上。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肩膀,将她牢牢抵在车门上,整个人被困在他与冰冷的车门之间。
他低头深深吐出一口气,再抬眸时,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雪黎,上次,你说我不近女色,这次又说我随意玩弄女人。” 他嗓音低沉,“在你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直唤她的名字,虽然——不过是个假名。
“我……不知道。”苏雪晚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那你可以试着去了解真实的我,” 贺昀初沉声,“而不是听信传言,或是凭自己的臆断给我定罪。” 他喉结微动,“我从未玩弄过谁的感情,连暧昧都不曾有过。方才……是我失控了。冒犯到你,对不起。”
他稍稍退开半步,给她留出喘息的空间:“若那算暧昧,你是第一个。”
贺昀初终究是在意了——在意她眼中的自己,更怕她当真就此与他形同陌路。此刻他抛却了往日的倨傲,破天荒地放下身段解释,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
苏雪晚怔在原地,不知道在怎么回复他。他的剖白直白而诚恳,可男人的话岂能轻信?巧言令色,最是惑人。
他松开钳制,“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家吧,好好休息。”
“达叔,辛苦您了。” 她向前几步,对着驾驶座微微欠身。车窗紧闭的后座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而驾驶位的达叔却摇下车窗,笑眼盈盈地朝她点头。
达叔望着她的背影,越看越觉得这姑娘与昀初般配,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后座,贺昀初目送那道身影渐行渐远。胸腔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涨潮时的海浪,将失落与怒意搅拌成苦涩的泡沫。
这女人一句“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多少还是搅扰了他的心绪。更恼人的是,当他亲吻她时,她躲闪慌乱的样子,于他总有些挥之不去。
“达叔,您今天心情貌似很不错。”他突然开口。
达叔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摇头否认,“哪……哪有的事。”
“那还不走?”贺昀初眸色骤暗,声音里淬了冰。
回到家中,苏雪晚倚着门缓缓滑坐在地。她不该那样冲动的——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该好聚好散,相忘于江湖。可如今,一切都乱了套。
她在心里默念:熬过明天就好。待到曲终人散,生活自会重回正轨。
昨夜,苏雪晚辗转难眠,如一片被秋风卷起的落叶,心绪飘摇不定。
唯有投入工作能让她暂时平复心绪。
她与赞助商详细沟通了展览场地选择、策划方案和布展流程,并约定了面谈时间商讨细节。
果然这男人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该考虑到的,都帮她考虑到了。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攀上窗棂,苏雪晚倚在窗边,任思绪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