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号的医道符文阵散发着微弱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般在舰桥穹顶流转。经历意识链接的能量冲击后,整艘飞船仿佛一位浴血归来的疲惫战士——舰体左侧的装甲板还嵌着半截拦截舰的碎片,合金表面的焦痕与符文的金光形成刺目的对比;空气循环系统尚未完全恢复,舱内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与反熵草的清苦香气;主控台的几盏指示灯仍在“滋滋”作响,屏幕边缘的裂痕里渗出细碎的蓝光,那是秦歌(女)数据流溢出的痕迹。秦越人站在全息投影前,用袖口仔细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粗糙的布料蹭过灼伤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锁着投影中反医道文明船员们的基因图谱。掌心的长生镜残片微微发烫,镜中不时闪过破碎的画面:有时是反医道船员眉心愈合的医道纹路,有时是记忆中祖先刻着符文的药篓,画面切换间,镜纹的震动频率与基因图谱的波动逐渐同步。
“秦歌,放大这个区域。”秦越人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指尖点在图谱的金色编码区域——那里的基因序列呈现出螺旋状的扭曲,与地球医道传承的编码既相似又相悖,像是被人刻意掰弯的藤蔓,“他们基因链里的《黄帝内经》编码,碱基对的排列顺序与我们的传承完全镜像,而且...你看这里。”他指向编码末端的一段重复序列,“这是医道者特有的‘守护基因’,但他们的这段序列被熵寂能量包裹,变成了攻击指令的载体。”长生镜残片突然发出一阵轻鸣,镜中浮现出秦越人幼年在昆仑墟学习医道符文的画面,小手指着竹简上的《黄帝内经》文字,与投影中扭曲的编码形成鲜明对比。
秦歌(女)的机械义眼快速转动,蓝色的镜片中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她的全息影像在能量乱流中微微晃动,手指却稳如磐石地在量子键盘上敲击,按键的残影在空气中连成一片光带。“正在解析基因片段的时间戳...”她的电子音带着细微的电流声,显然之前稳定反熵草基因的消耗尚未完全恢复,“根据碱基对的衰变速度计算,这些基因编码的原始序列形成于十万年前,但其中的熵寂能量印记却只有三千年历史——这不可能!”她突然提高声调,机械义眼瞬间切换成红光扫描模式,“按照他们的科技演进速度,从原始星际航行到掌握熵寂武器,至少需要五万年,可他们的基因记录显示,祖先在三千年前才离开地球!时间线完全混乱了!”
全息投影突然闪烁,基因图谱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十万年前的纯净医道编码,泛着温暖的金光;另一半是三千年的扭曲序列,缠绕着黑色的熵寂能量。两者重叠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秦越人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眼睛,长生镜残片自动浮到他眼前,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这不是自然演化的结果。”他盯着屏障上反射的图谱,“有人在三千年年前,用熵寂能量强行篡改了他们的原始基因编码,同时伪造了文明起源的时间线——目的就是让他们仇视医道。”
阿雪正蹲在角落整理药箱,将剩余的反熵草汁液装入琉璃瓶中,瓶身上的药王谷图腾与长生镜的纹路遥相呼应。听到“时间线混乱”时,她手中的药锄突然“当啷”一声掉在合金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阿雪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全息投影前,脸色因震惊而变得苍白,手指颤抖地抚过投影中扭曲的基因序列,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那是熵寂能量残留的触感。“我在调配‘醒神汤’时,药雾里浮现过一段更清晰的记忆碎片。”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泛红,“一颗被熵寂能量彻底污染的荒芜星球上,天空是铅灰色的,巨大的机械要塞周围堆满了尸体,那些尸体的皮肤已经碳化,却能清晰看到胸口布满了医道符文失控后的灼伤痕迹——符文是金色的,但边缘泛着黑色,像是能量反噬留下的印记。”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回忆起更多细节:“要塞的大门上刻着‘逃离医道’的字样,字体歪歪扭扭,像是用染血的手指刻上去的。有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在尸体堆里爬行,她的后背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里插着半截银针——那是药王谷特制的‘定魂针’,可针身上的符文已经被熵寂能量腐蚀变黑。”阿雪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投影的基因图谱上,“她怀里的婴儿眉心有银纹,和秦歌(男)的一模一样...那些人不是天生仇视医道,他们是被吓坏了。”
就在此时,灵枢号的量子通讯突然响起一阵柔和的提示音——这是秦越人刚刚为反医道文明设置的“安全频段”,区别于之前的战斗通讯。全息投影切换,出现一名反医道船员的身影:他大约三十岁左右,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最深的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颌,那是熵寂能量灼伤的痕迹;他摘下头盔后,露出一头花白的短发,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挣扎,双手紧紧攥着一枚边缘磨损的金属牌,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医”字。“我叫林舟,是反医道文明的历史研究员。”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一下,“我们的祖先留下过一段加密的集体记忆,储存在旗舰的记忆中枢里,但自从‘反医教义’确立后,每次有人试图读取,都会引发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强行阻止我们触碰真相。”
林舟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在刚才意识链接时,我看到了我曾祖父的记忆——他是一名‘医道清除者’,却在深夜偷偷用医道符文为受伤的同伴疗伤。这段记忆被加密在我的基因里,之前从未出现过。”他举起手中的金属牌,“这是我曾祖父留下的,他说‘牌在,医道在’,可教义告诉我们‘医道即毁灭’...我到底该相信什么?”金属牌在量子投影的光芒下反射出微弱的金光,牌背面刻着的“回春堂”字样虽然模糊,却与秦越人记忆中地球药堂的标志完全一致。
秦越人握紧长生镜,镜中闪过林舟曾祖父疗伤的画面:昏暗的船舱里,老人用沾着药草汁液的手指,在同伴的伤口上画出简单的医道符文,符文的金光虽然微弱,却成功止住了熵寂能量的蔓延。“你该相信自己的基因记忆,相信祖先用生命守护的东西。”秦越人的声音坚定而温和,“带我们去你们的记忆中枢,用‘历史针灸术’刺入集体记忆的‘百会穴’,或许我们能找到被掩盖的真相。”他转头看向阿雪和秦歌(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历史针灸术需要三人合力,以我为针、阿雪的药气为引、秦歌的数据流为线,过程中可能会被扭曲的记忆反噬,但为了揭开这个起源悖论,必须冒险。”
阿雪立刻从药箱里取出三枚特制的“溯源银针”——针身由药王谷的玄铁打造,表面刻着与地脉同频的符文,针尖嵌着反熵草的粉末,在灯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泽。“这是师傅留给我的,专门用来梳理混乱的记忆脉络。”她将银针递给秦越人,又取出一瓶“凝神露”倒在手心,揉搓着双手,“药气能保护我们的意识不被扭曲记忆吞噬。”秦歌(女)则将自己的核心数据流接入灵枢号的量子线路,机械义眼的蓝光变得稳定而明亮:“我的数据流可以模拟医道符文的波动,破解记忆中枢的防火墙,同时实时监控大家的意识状态。”
当灵枢号与反医道文明的旗舰“熵寂一号”对接时,一股冰冷而压抑的气息顺着对接通道扑面而来。通道两侧的墙壁由暗灰色的合金打造,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凹痕,那是常年被熵寂能量侵蚀的痕迹。每隔一米,墙壁上就会亮起一道猩红的标语:“医道即死亡”“熵寂是归宿”“拒绝虚假的希望”,这些标语的字体尖锐而扭曲,与灵枢号舰体上圆润的医道符文形成鲜明对比。反医道的船员们站在通道两侧,他们大多穿着覆盖半个身体的机械义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好奇,看到秦越人手中的长生镜时,有人下意识地后退,有人则悄悄摸了摸自己眉心愈合的纹路。
记忆中枢位于旗舰的最深处,是一个直径五十米的球形舱体,舱体的合金壁上布满了能量线路,如同巨大的神经网络。舱体中央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记忆芯片,这些芯片呈半透明的菱形,内部流动着淡蓝色的记忆数据流,芯片之间用银色的能量线连接,整体看起来像一个沉睡的巨兽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动着数据流的波动。林舟站在舱体入口,身体微微颤抖:“这些芯片储存着我们文明七代人的所有记忆,从离开地球到建立反医道教义,每一个重要节点都有记录。”他指向舱体顶部的红色指示灯,“但自从第三代首领确立‘反医纲领’后,读取权限就被最高层封锁,只有历代指挥官知道密码——可现在的指挥官,在意识觉醒后陷入了昏迷。”
秦歌(女)走到舱体的控制台前,机械义眼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指尖的数据流顺着控制台的线路流入舱体系统。“正在破解权限...阻力很大。”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全息影像开始出现轻微的扭曲,“这个防火墙很特殊,不是用常规科技构建的,而是用某种扭曲的医道能量——它能识别医道波动,然后用熵寂能量进行反击。”控制台的屏幕上突然弹出红色的警告框,无数“拒绝访问”的字样刷屏,舱体中央的记忆芯片开始发出刺耳的嗡鸣,淡蓝色的数据流瞬间变得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