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秦歌三人同时感觉到一阵眩晕。远在莫斯科的一家医院里,一名正在做心脏手术的医生突然停下动作,手术刀悬在患者胸口上方,他的眼神瞬间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然后猛地调转刀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华盛顿的生物实验室中,一名研究员正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有新型疫苗的培养皿,突然双手发力,将培养皿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混着淡蓝色的疫苗液溅满实验台,他还疯了似的用脚踩着碎片,嘴里念叨着 “没用的... 都没用的...”;就连特洛伊平原上,那个刚学会用草药止血的年轻医师,也划着火柴,看着自己毕生收集的医书在火中卷曲、燃烧,眼泪滴在火里发出 “滋啦” 的声响,却没伸手去救。
娜拉突然捂住脑袋,痛苦地跪倒在地,手中的莎草纸掉在地上,上面的象形文字在她眼里变成了扭曲的线条,她用力眨眼,想看清那些熟悉的医道符文,却只觉得头晕目眩,连最基础的 “止血草” 符号都认不出来了。“巫医...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惊恐地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声音里充满绝望,“怎么辨认草药... 怎么用石针止血... 医道的口诀... 全忘了!我甚至... 连你的名字都快想不起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乌卡的怒吼响彻指挥中心。这个向来勇猛无畏的战士,此刻正用石斧疯狂砍向自己的青铜盾牌,“哐哐哐” 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疼,木屑和铜屑飞溅,他的手臂被斧刃划出了血口,鲜血顺着斧刃滴落,可他却像没感觉一样,只是茫然地嘶吼:“为什么...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我为什么要砍我的盾?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啊!”
秦歌的太阳穴也突突直跳,和平针灸图的光芒像风中残烛般黯淡,随时可能熄灭。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如沙漏中的细沙,正从指缝间飞速流逝 ——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他教苏美尔人画经络图的画面变得模糊;尼罗河畔,他用时空绷带救商人的场景像隔了一层雾;甚至连特洛伊战场上净化战争碎片的经历,都在慢慢褪色。“不能... 不能忘记...” 他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带着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让他短暂恢复了一丝清明。他颤抖着从兽皮袋里掏出医道誓言针,可手指刚碰到针身,就僵住了 —— 原本熟练的 “三指捏针法” 变得无比陌生,手指僵硬得像生了锈,怎么都捏不稳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胸口的和平针灸图突然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共鸣。图上那些不同时代的手开始逐一发光:北京猿人的手粗糙有力,指缝里沾着泥土,在虚空中划出原始的医道符文,带着 “活下去” 的本能;古埃及医师的手握着亚麻绷带,符文在绷带上流转,是 “守护” 的信念;南丁格尔的手纤细温柔,提灯的暖光在符文上流动,是 “奉献” 的温度;现代医生的手戴着无菌手套,捏着细小的针头,是 “传承” 的责任。
秦歌的目光落在图角落 “止戈为武” 四个字上,特洛伊战场上,二战飞行员灵魂的话语突然在耳边响起:“医道从未缺席,只是我们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是信念... 医道的传承,从来都不止于口诀与技艺!” 他猛地回过神,毅然将誓言针刺入掌心,鲜血滴落在和平针灸图上,“更在于守护生命的初心!只要初心还在,记忆就不会真的消失!”
金色光芒如太阳爆发般从他胸口涌出,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指挥中心的黑暗阴霾。娜拉突然眨了眨眼,莎草纸上的象形文字重新变得清晰,“止血草” 的符号旁边,她自己画的小叶子标记格外显眼,肌肉记忆让她下意识捡起莎草纸,用炭笔快速绘制对抗 “忘医症” 的符咒:“是这个!用艾草汁混合荷鲁斯之眼金粉,涂在太阳穴上,能唤醒记忆!”
乌卡也甩了甩头,石斧停在半空中,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突然清醒过来:“娘的!差点被这破程序骗了!我的盾!” 他赶紧放下石斧,用布条包扎手臂,然后重新抓起石斧,如同一头觉醒的雄狮,冲向几个被熵寂控制、试图破坏同位素转化装置的士兵:“别碰那些晶体!那是救人的东西!”
全息投影中的熵寂行者发出愤怒的咆哮,黑袍在光中扭曲:“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挣脱文明自毁程序?人类的意志明明那么脆弱!”
秦歌没有回应,而是将全部力量注入和平针灸图。金色光芒化作无数根细长的光丝,穿透指挥中心的金属墙壁,穿越时空,连接起全球陷入混乱的医道传承者 —— 光丝穿过莫斯科医院的窗户,落在医生的手术刀上,刀身泛起金光,医生眼中的空洞消失,重新将刀对准患者的病灶;光丝穿过华盛顿实验室的通风口,裹住破碎的培养皿,疫苗液在光中重新凝聚,研究员停下了踩踏的脚,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收集疫苗;光丝飘回特洛伊平原,落在燃烧的医书上,火焰慢慢熄灭,留下未烧完的纸页,年轻医师赶紧捡起,抱着医书痛哭。
当最后一个被熵寂控制的士兵在金色光芒中清醒过来,指挥中心的防空警报声终于停止,猩红的警戒灯也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白色灯光。秦歌喘着气,靠在操作台上,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朝阳 —— 橙红色的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肩膀上,和平针灸图的光芒与阳光交织,温暖而明亮。监控屏幕上,医用同位素的运输车正缓缓驶出核武库,车身上印着的红十字在朝阳下闪着光。
娜拉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麻布,帮他包扎掌心的伤口:“我们成功了... 这次真的把核能量变成救人的东西了。”
乌卡也凑过来,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刚才... 刚才我差点砍坏我的盾,幸好你及时唤醒我。”
秦歌笑了笑,握紧拳头,和平针灸图的光芒在他指缝间流淌:“这只是漫长征途的一个驿站。熵寂行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在别的时空设了陷阱。” 他抬头看向窗外,朝阳已经升得更高,照亮了远处的云层,“下一站,无论他们把我们送到哪里,无论设下什么陷阱,我们都奉陪到底。只要我们守护生命的初心还在,医道就永远不会消失。”
指挥中心的技术员们围了过来,那个戴眼镜的技术员递给他一份打印好的同位素数据报告:“先生... 不,巫医,这些数据我们会共享给全球的医院,以后... 再也不用怕核战争了,因为核武器,也能变成救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