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人的指尖刚触到长生镜的镜面,一股温润的凉意就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紧接着,整面镜子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 —— 那声音不是金属的震颤,是带着生命气息的共鸣,像沉睡千年的古钟被唤醒,低沉却有力,震得周围的空气都泛起涟漪,新生的草叶随之轻轻摇晃,露珠滚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痕。
原本柔和的镜面光芒骤然暴涨,琉璃色的光晕不再是散逸的雾气,而是凝聚成实质的光带,像流水般缠绕在三人身上。光带触碰到皮肤时,没有灼热感,只有淡淡的暖意,顺着毛孔渗进体内,连之前残留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阿雪别在腰间的玉笛突然自行悬浮起来,笛身的裂纹处泛着淡绿的光,笛孔中飘出空灵的音符 —— 不是战斗时的激昂,是舒缓的旋律,像苗疆山间的溪流声,与长生镜的嗡鸣完美共鸣,形成一段古老的曲调,听得人心神安宁。
林风手中的青铜剑也开始剧烈抖动,剑身上的医剑纹不再是之前的微光,而是渗出金色的液体 —— 那液体像融化的黄金,顺着剑刃缓缓流淌,滴落在地面上,竟自动组成了一个规整的阵法图案,是医剑世家记载的 “九宫守心阵”,每个阵眼处都泛着细小的金光,与长生镜的光带相互呼应,在三人脚下形成一道淡金的光盾。
“这镜子... 不对劲!” 林风的声音带着警惕,他能感觉到,长生镜散发出的力量远超 “净化”,更像是在调动某种更深层的法则,“它不是在释放能量,是在... 打开通道!”
他话音未落,长生镜的镜面突然扭曲起来,像被加热的水银,波纹层层扩散,原本倒映的三人身影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光影。紧接着,一道璀璨的白光从镜面中心冲天而起,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将三人笼罩其中。秦越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灌满了呼啸的风声,风声里还夹杂着无数细碎的低语 —— 有的是孩童的笑声,有的是老人的叹息,有的是医者的叮嘱,像是千年岁月里所有生命的呢喃,杂乱却又带着某种规律,在他的识海里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当眩晕感散去,秦越人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 —— 这里不再是满目疮痍的废土,而是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脚下踩着的不是焦土,是柔软的仙草,草叶泛着淡金的光,踩上去会留下浅浅的脚印,片刻后又自动恢复原状,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草药香,吸一口都觉得肺腑通透。远处的天空中,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镜面足有百米宽,边缘刻着复杂的医道符文,镜中清晰地映照着无数画面:有古代城池的繁华市井,有医者在街头施针救人,有战争过后的荒无人烟,还有雪山佛窟的壁画... 像是在演绎整个世界的兴衰轮回。
“这里是... 哪里?” 阿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 之前被毒血腐蚀的伤口不见了,连结痂的痕迹都没有,再低头看自己的衣袖,之前被撕裂的口子也完好无损,布料依旧是出发时的灰蓝色,连沾着的沙砾都消失了,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他们刚踏入雪山冒险的时候。她伸手碰了碰身边的仙草,草叶轻轻晃动,竟在她掌心留下一颗晶莹的露珠,露珠里还映着她惊讶的脸。
林风握紧青铜剑,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 仙境虽美,却透着一股不真实的静谧,连风都是温柔的,没有一丝杂质。“根据医剑世家古籍《时空医录》记载,”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只有掌控‘时光回溯’之力的神器,才能将人带入时间长河的节点,可古籍里说,这种回溯只会是模糊的幻象,像镜花水月,可这里... 清晰得能摸到草叶,闻到花香,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 不是狰狞的黑色裂缝,是淡金色的,像被轻轻撕开的锦缎,缝隙中渗出柔和的光。两道身影从光中缓缓走出,一黑一白,步伐缓慢却带着撼动天地的气势。
白衣者身着素色长袍,袍角绣着细小的草药纹,手中握着一把古朴的药锄 —— 锄柄是深褐色的千年古木,上面缠着几株还带着露水的仙草,锄刃泛着银白的光,没有丝毫锈迹。他周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所过之处,地面的仙草长得更茂盛,甚至有细小的花朵从草叶间绽放,花瓣上还沾着光粒,像星星落在了花上。
黑衣者则穿着玄色斗篷,斗篷边缘绣着暗紫色的蛊纹,手中握着一根乌黑的骨笛 —— 骨笛比离渊之前用的更古老,笛身上刻着细小的蛊虫图案,笛孔中偶尔会渗出一丝淡紫的雾气,却不伤人,只是落在地面上,让泥土裂开细小的缝隙,从缝隙里钻出几只会发光的小虫,很快又钻进土里消失不见。他周身没有温暖的光,只有一股清冷的气息,每走一步,地面的仙草就会微微收敛光芒,却不会枯萎,像是在敬畏,又像是在抗拒。
两人的面容一模一样 —— 都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白衣者的眼神满是悲悯与慈祥,像看着自己孩子的长辈;黑衣者的眼神则透着癫狂与冷漠,像在俯瞰蝼蚁的旁观者。
“那是... 初代医仙和毒圣?” 秦越人瞪大了眼睛,额间的镜纹烙印突然发烫,体内的九块碎片也开始剧烈共鸣,仿佛遇到了同源的力量。他清楚地看到,白衣者手中药锄的木纹,与自己银针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而黑衣者手中的骨笛,虽然比离渊的更古老,却有着相同的蛊纹脉络,连笛孔的数量都分毫不差。
“师兄,他们在做什么?” 阿雪紧紧拽着秦越人的衣袖,声音中充满不安。只见白衣者和黑衣者在巨大的青铜镜前相对而立,两人之间隔着三步距离,却像隔着两个世界。他们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 —— 药锄与骨笛在空中遥遥相对,没有攻击,只有两股力量在慢慢汇聚。
刹那间,天地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暗了下来,不是黑夜的黑,是混沌的灰,巨大的青铜镜开始剧烈震动,镜中的画面变得混乱,繁华与破败交织,生机与死亡重叠。无数道光芒从镜中射出,像流星雨般落在两人身上,白衣者的光芒是暖金,黑衣者的是幽紫,两种光芒在他们周身形成光茧,将他们包裹其中。
“熵寂之力不可控,” 白衣者的声音响彻天地,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它会吞噬所有生命的秩序,唯有将其封印在破镜之中,用医道本源之力镇压,方能守护世间苍生!”
“守护?” 黑衣者突然发出刺耳的狂笑,笑声里满是嘲讽,“熵寂是宇宙的终极法则,是生命的终章!顺应它,融入它,才能获得永恒的存在!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执念!”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释放力量。白衣者的暖金光焰化作一道巨盾,朝着黑衣者的方向推去;黑衣者的幽紫光雾化作一条巨蟒,朝着白衣者的巨盾扑来。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掀起的能量风暴瞬间将四周的云雾撕成碎片,连脚下的仙草都被吹得贴在地面,巨大的青铜镜也剧烈摇晃,镜中的画面开始碎裂,化作无数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