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先生如何看待这天地？”
张林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感受着那平凡的茶香在舌尖化开，如同品味着这人间烟火。
他放下茶杯，缓缓道：“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然天地若有心，当为何心？若有情，当为何情？”
夫子目光微凝，放下酒葫芦，正色道：“先生此问，直指本源。”
“依老夫看，此方天地，无心无情，只有一套冰冷的规则，束缚众生，视万物为刍狗。”
“故而，人需自强，需明理，需……捅破这天。”
“捅破这天……”张林重复着这句话，感受到了夫子那看似随和外表下，蕴含的磅礴意志与决绝。
“夫子的道，是人的道，是意志的道，是要为这冰冷规则的人间，争一份自由与温暖。”
“然也。”夫子慨然道。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若连这短暂的旅程都要被所谓的天意安排得明明白白，那活着，与提线木偶何异？”
张林微微颔首：“道友之志，令人钦佩。”
“然贫道游历各方，曾见一天道，因无情吞噬，终引众生逆伐，天地几近崩毁。”
“亦见一天地，规则井然，层级有序，众生依律而行，却也生机勃勃。”
“故而贫道以为，规则本身并非原罪，罪在规则之‘心’。”
“规则之‘心’？”夫子若有所思。
“不错。”张林目光悠远。
“若规则之心，只为维系自身永恒，视众生为资粮，则为恶天，当伐之。”
“若规则之心，旨在滋养万物，平衡秩序，予众生以演化之机，甚至……愿意接纳众生意念，使规则本身亦蕴含一丝‘人性’之温情，如此之天，又当如何？”
夫子闻言，沉默良久。
他一生致力于对抗昊天，从未想过“天”本身也可以是另一种形态。
张林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思考之门。
“让规则蕴含人性……”夫子喃喃道，“此路，或许比捅破这天，更为艰难，却也……更为宏大。”
张林淡然一笑：“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贫道之道，便在于此——寻那天人合一，规则与意志相融的平衡点。”
这次论道，并未持续太久，但却在夫子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看向张林的目光，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真正的同道之谊。
而张林，通过与夫子的交流，对人间意志的力量，对此界规则的本质，有了更深的体会。
他的道心之中，关于第三界的构想，开始逐渐清晰。
他需要找到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同时深刻感受昊天规则与人间意志极致碰撞的契机。
他知道，那个契机，并不遥远。
因为宁缺，已经带着桑桑，踏入了书院，即将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
而昊天注视人间的目光，也必将愈发清晰。
张林在书院安顿下来，时而与诸位先生探讨学问，时而在旧书楼翻阅典籍。
更多的时候，则是像一个真正的观察者，行走于唐国的大街小巷，感受着这座不信神之国度的独特气息，感受着那在昊天规则下，依然蓬勃燃烧的人间烟火。
他的体内，【六道】与【鸿蒙】两界缓缓运转，提供着无尽的底蕴。
而那等待着开辟的第三界位置，一丝代表着“规则活性”与“意志光辉”的道韵，正在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