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猿妖抬起眼皮，打量了她一下，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精纯（伪装）的禽类妖气，态度不算热情，但也不算怠慢：“想问什么？”
“城里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或者……哪里能弄到些上好的疗伤药材？”苏九斟酌着词句。
“新鲜事？”老猿妖嗤笑一声，“外城哪天不死几个妖？算新鲜吗？至于药材...”他指了指斜对面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门口站着两名魁梧熊妖护卫的店铺，“‘百草阁’，内城几位大人物的产业，好东西是有，价钱嘛，嘿嘿...”
苏九记下这个名字，又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内城规矩多，像我们这种外来的，怕是进不去吧？”
“那是自然。”老猿妖捋了捋胡子，“内城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要么有内城贵人的引荐，要么...就得在‘血斗场’打出名堂，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被哪位大人看上。”他瞥了苏九一眼，“看你气息不弱，若是想去闯闯，血斗场倒是个捷径，就是容易把命搭进去。”
血斗场...苏九心中默念，这不是首选。
她又试探着问了几个关于皇庭几大家族、近期动向的问题，老猿妖要么语焉不详，要么就直接表示那不是外城妖族该打听的。
看来，更深入的消息在外城很难获取。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旁边几个妖族酒客的议论声，隐隐传入她耳中。
“听说了吗？前几天‘寂骸荒原’那边好像有点动静，血瘴都淡了不少...”
“嘘！小声点！巡逻队好像去查了，没发现什么，估计是哪个老怪物弄出来的...”
“管他呢！倒是内城最近好像不太平，几位皇子皇女之间，暗流涌动啊...”
“望天吼家那位跑丢的小祖宗，好像还没找回来？真是奇了...”
望天吼...小祖宗...
苏九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只是路过，缓缓离开了摊位。
她在几条街道上又转了片刻，收集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外城管理看似松散，实则有着一套严密的规则，违反者会被巡逻队无情镇压；内城守卫极其森严，没有正当理由根本无法靠近；而关于疗伤圣药，除了那价格昂贵的“百草阁”，似乎还有一个途径—每隔一段时间，内城会有人出来招募身怀特殊技艺的妖族，若能通过考核，便有机会进入内城，或许能接触到更核心的资源。
带着这些有限的信息和更深的忧虑，苏九返回了那间阴暗的石室。
六六依旧守在床边，见到她回来，松了口气。
苏九走到床前，看着秦如欢依旧毫无起色的模样，清冷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与坚定。
打探消息不易，治疗之法渺茫，前路危机四伏。
但，既然背负了他，既然承了这份以破碎金丹换回的生机，那么，无论前路如何，她手中的剑，便不能再只为己身之道而鸣。
她拿起那块冰蚕丝手帕，再次浸湿，更加熟练了些许，轻轻擦拭着秦如欢的额角。动作依旧带着剑修特有的、略显生硬的认真，却仿佛也多了一丝，笨拙而执拗的温柔。
在这妖族腹地的黑暗中，曾经不染尘埃的剑心，正悄然经历着一场无声的淬炼。尘世的烟火，责任的重量，乃至那陌生的情愫，都如同微尘，落于剑上，是为蒙尘，亦或...是让剑锋变得更加坚韧、更能守护珍视之物的...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