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村长安排的房间在东厢房,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板床,铺着粗布被褥,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江流躺在床板上,却毫无睡意,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房梁,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赵村长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银簪,冰凉的触感让思绪更清晰了些。
“邻国来的逃难者……王妃、世子、夺权失利……”他低声自语,慢慢梳理着线索,“看样子,是王妃带着儿子和一众护卫逃到了这里。本以为到了边境村能喘口气,没想到夜里起了内讧。”
是护卫见主子失势,想夺权?还是有人见财起意,想私吞他们带的财物?或者,是逃亡路上积累的矛盾彻底爆发?不管是哪种,结果都是自相残杀,最后只剩一男一女。
“那女的是王妃,见儿子没了,心死之下上吊自杀……说得通。”江流皱起眉,“可那个活下来的男人,赵村长说他像个书生,他是谁?是护卫?还是另有身份?他为什么会疯?又为什么要跑出村子?”
一个个疑问像 乱麻似的缠在心里。赵村长显然没把话说透,那些刻意回避的细节,恐怕才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明天得去老槐树下看看。”江流打定主意。王妃吊死在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还有那个李寡妇提到的“山神”,赵村长没提,却总让人觉得和这些事脱不了干系。
他刚想闭上眼睛养养神,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碎,像猫爪踩在地上,若不是这夜里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根本察觉不到。脚步声在他的房门外停住了,没再动。
江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右手闪电般探到枕边,紧紧抓住了桃木剑的剑柄。他屏住呼吸,将呼吸放得又轻又缓,几乎与周围的寂静融为一体,耳朵却像雷达似的,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赵村长苍老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狗东西,我就知道你会来。”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回应,同样压着嗓子,却掩不住声音里的沉郁:“爹!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赵村长的声音里带着怒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是不是想弄死他?”
江流的心脏猛地一缩。弄死谁?难道是自己?
“爹,您别瞎猜。”中年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儿子不是那意思……”
“不是?”赵村长打断他,语气更急了,“我跟你说,别再搞事了!今天你杀了他,明天可能就会来更多的人!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当年我们都错了,现在害了整个村子,难道还要继续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