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瑶听雪闷哼一声,猩红的瞳孔猛地一缩!本就因重伤和衰朽侵蚀而脆弱的神魂,此刻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搅动,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和迟滞感瞬间袭来。眼前本就昏暗的景象剧烈晃动,两侧不断搏动的暗红肉壁仿佛扭曲成了旋涡。她踉跄一步,白皙的手掌猛地撑住滑腻腥臭的肉壁,指尖深深陷入那粘稠的组织中,才勉强稳住身形。
“精神攻击…灵魂哀嚎…”她紧咬银牙,妖媚清冷的脸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强行凝聚着几乎涣散的意志。眉心处黯淡的归墟烙印艰难地闪烁,释放出一圈极其微弱的紫红光晕,如同风中残烛,勉强护住识海核心不被那无孔不入的悲鸣彻底冲垮。孤傲的本性在剧痛中燃烧,化为一柄冰冷的意志之刃,狠狠斩断那些试图侵入识海的负面情绪。“区区怨魂悲泣,也想乱我心魂?”
她深吸一口那污浊腥甜、饱含衰朽的气息,肺部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反而让她更加清醒。猩红的目光穿透浓郁得几乎实质化的黄绿色雾气,死死锁定哭声传来的方向——通道前方一个异常开阔的转折处。沉闷如巨型心跳的“咚…咚…”声也在那个方向,并且随着哭声的出现,跳动得更加有力,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整个肉壁通道剧烈震颤,脓液飞溅。
不能退!唯有向前!
瑶听雪强行站直身体,饱满的胸脯因急促的喘息而起伏,撕裂的伤口再次渗出紫黑的魔血,与皮肤上沾染的粘稠脓液混合在一起,更显凄艳。她将体内仅存的那一丝丝紫红魔元彻底收敛,如同冬眠的蛇,蛰伏在魔元星璇的最深处,只保留最基础的生机流转。所有力量,都用来抵御衰朽的侵蚀和那灵魂悲鸣的冲击,每一步前行,都如同在粘稠的沥青和刀尖上跋涉。
接近转折处,哭声越发清晰,也越发令人毛骨悚然。那不仅仅是哀嚎,更夹杂着一种疯狂的呓语、诅咒和某种…亵渎的祈祷?空气中弥漫的衰朽气息中,开始混杂进一种更加污秽、更加令人作呕的灵魂腐败的恶臭。
转过巨大的肉壁弯角,眼前的景象让瑶听雪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这里是一个比之前“大厅”更加庞大的血肉腔室。穹顶高不见顶,隐没在翻滚的浓浊黄绿色雾气中。腔室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无法形容的、由血肉与骨骨骸堆砌而成的巨大祭坛!
祭坛的基座由无数扭曲纠缠、大小不一的白骨构成,骨骼大多呈现出病态的灰黄色,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断分泌脓液的腐烂肉膜。基座上方,则是由蠕动着的暗红色血肉堆叠而成的不规则平台,平台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巨大疱疹般的生物发光瘤体,散发出惨绿和幽蓝的混合光芒,将整个祭坛映照得诡异而阴森。
最令人心神剧震的,是祭坛中央悬浮着的东西——
一颗硕大无比、缓缓搏动着的心脏!
这颗心脏通体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表面爬满了粗大狰狞的暗紫色血管,血管中流淌的并非血液,而是粘稠的、散发着强烈衰朽与灵魂污染气息的黄绿色脓液!每一次搏动,都有大量的脓液从心脏表面的无数细小孔隙中喷涌而出,如同污秽的喷泉,浇灌在下方祭坛的血肉基座上。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那直透神魂的、亿万灵魂碎片糅合的悲鸣浪潮!
噗通!噗通!噗通!
沉重的心跳就是这片血肉回廊的核心律动,是衰朽规则的具象之源!
而在那颗庞大的“衰朽之心”下方,祭坛的血肉基座上,景象更加骇人!
无数形态扭曲、介于虚实之间的半透明怨魂,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密密麻麻地吸附在祭坛表面!它们有的依稀能看出人形,有的则完全是怪诞的兽类或无法名状的形态。每一个怨魂都在疯狂地挣扎、尖叫、哀嚎!它们的身体如同蜡烛般融化,流淌出粘稠的、散发着灵魂恶臭的黑色“蜡油”,汇入祭坛血肉的沟壑中,被那搏动的心脏贪婪汲取!
更可怕的是,这些怨魂并非死物。它们在挣扎哀嚎的同时,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转向了闯入者——瑶听雪!无数道充满极致痛苦、怨毒、憎恨以及…饥饿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尖针,狠狠刺向她!
“嗷——!!!”
“痛啊…好痛啊!!!”
“血肉…新鲜的血肉灵魂!!”
“亵渎者…陪葬!一起腐朽吧!!”
亿万怨魂的尖啸、诅咒、哀嚎瞬间叠加、放大,形成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恐怖精神风暴,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朝着瑶听雪汹涌袭来!空气都被这无形的精神冲击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啸!浓稠的黄绿色雾气在风暴中疯狂旋转!
噗!
瑶听雪如遭重击,妖媚的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一口紫黑色的逆血狂喷而出!她撑在肉壁上的手臂剧烈颤抖,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眉心归墟烙印的光芒被压制到微不可察的地步,识海中如同被投入了亿万根烧红的烙铁,剧痛几乎将她撕裂!那些怨毒的意念疯狂冲击着她的意志壁垒,试图将她拖入那永恒的、无休止的痛苦深渊!
污秽葬歌!
这是亿万被束缚、被折磨、被献祭的灵魂发出的最终悲鸣!是衰朽规则用来瓦解意志、污染灵魂、加速腐朽的最强武器!
“呃啊啊啊——!”瑶听雪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白色的长发在无形的精神风暴中狂乱舞动!清冷孤傲的气质被逼至绝境,爆发出玉石俱焚般的疯狂!她猩红的眼中,那属于魔主的冷酷与归墟的寂灭意志被彻底点燃!
不能沉沦!不能在这里腐朽!
她猛地抬起头,无视七窍中缓缓渗出的紫黑色血丝,死死盯住那颗搏动的衰朽之心!一切的源头!一切的罪魁!
“归墟…寂灭…万般皆尘!”她心中咆哮着归墟魔典的总纲,强行催动那蛰伏在星璇深处、仅存的最后一丝本源魔元!这一次,不再是防御,而是——进攻!
嗡!
一缕微弱却精纯到极致的紫红魔气,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星,艰难地从她眉心归墟烙印中溢出!这缕魔气甫一出现,立刻引动了空气中狂暴的衰朽规则和怨魂风暴,如同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沸腾!
“吼!!!”“吃掉她!!”亿万怨魂感受到了这缕精纯魔元的气息,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发出更加疯狂的尖啸,精神风暴化作无数只无形的、由痛苦与怨念构成的利爪,狠狠抓向那缕紫红魔气,试图将其撕碎、污染、吞噬!
然而,瑶听雪的目标,从来不是这些怨魂!
她的意志,如同一柄淬炼了亿万次、坚韧到极致的无形之矛,紧紧锁定那颗搏动的衰朽之心!那缕紫红魔气,就是这意志之矛的锋芒!
“给我…破!”心中一声厉叱!
嗤——!
那缕紫红魔气如同投入激流中的逆鳞之矢,无视了周围汹涌的精神风暴和衰朽侵蚀,带着一股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寂灭真意,撕裂粘稠的空气与怨念,直射衰朽之心表面一条搏动得最为剧烈的粗大暗紫血管!
这一击,凝聚了瑶听雪残存的所有力量,凝聚了她不屈的意志,更凝聚了她对“终结”与“衰朽”最深层次的感悟!她看到了哀恸之心的“哀伤”净化,也亲身经历了这片回廊的“衰朽”侵蚀。两者看似不同,却都指向同一个终点——万物的终结!
归墟寂灭,包容一切终结!无论是悲伤的消逝,还是腐朽的崩解!
这一刻,她对归墟魔典的理解,透过这濒死的绝境,透过这污秽葬歌的洗礼,透过自身魔元与衰朽规则的疯狂对抗,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