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云顶庄园深处的小径染得发黑。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影,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破碎的光斑,风穿过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陈默走在最前面,脚步轻而稳,每走几步就会回头张望,确认身后没有尾随的身影——他眼角的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透着几分沧桑与警惕。
林晚跟在中间,指尖紧紧攥着拼接完整的玉佩,玉佩的莹光随着脚步轻轻晃动,与贴身的铜匣相互呼应,暖意顺着掌心蔓延,驱散了夜的凉意,却驱不散心底的忐忑。她几次想开口询问爷爷的近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陈默紧绷的侧脸,还有他时不时攥紧的拳头,都让她觉得,有些话需要等到合适的时机。
苏清月走在最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的林木。作为顶尖的文物鉴定师,她对环境的敏感度不输任何人,刚才穿过庭院时,她注意到几棵树的树干上,刻着与铜尊、笔筒上相似的“影”字刻痕,只是这些刻痕更浅,像是仓促间留下的标记,显然是影阁内部的联络暗号。
“快到了。”陈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座隐匿在树影中的阁楼。阁楼不高,只有两层,青瓦灰墙,墙面爬满了常春藤,藤蔓的枝叶垂落在窗户上,遮住了大半光线,只从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昏黄灯光,像是暗夜中蛰伏的眼睛。
阁楼的门是老旧的木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锁身已经生锈,上面刻着半道连理缠枝纹,与铜匣、铜尊的纹路一脉相承。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另一半纹路,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松烟墨香、旧纸张霉味和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陈默点亮了墙角的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瞬间铺满整个阁楼一层——这里像是一个简陋的书房,靠墙摆着一排旧书架,书架上堆满了泛黄的书籍和手稿,中间放着一张紫檀木书桌,桌上摊着几张未完成的修复草图,旁边放着一套爷爷常用的修复工具:细铜针、软毛刷、鱼鳔胶,甚至还有一个掉了柄的放大镜,镜面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
“这是……爷爷的工具?”林晚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走到书桌前,指尖轻轻拂过放大镜,镜面上的划痕像是岁月的印记,瞬间勾起了她的回忆——小时候,她总爱趴在爷爷身边,看他用这套工具修复老物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爷爷的手上,也落在她的脸上,温暖而安稳。
陈默站在书架旁,伸手拿下一本封面磨损严重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爷爷熟悉的字迹:“默儿,修物先修心,心不正,手不稳,难成大器。”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字迹,眼神里满是愧疚:“当年我年少气盛,觉得修复文物只要手艺好就行,忽略了师父的教诲,才差点酿成大错。”
“陈默叔叔,当年你为什么突然离开?”林晚终于忍不住开口,目光落在陈默眼角的疤痕上,“爷爷说你去了海外,可你……”
“我没有去海外。”陈默打断她的话,语气沉重,“当年我被影阁的人威胁,他们抓了我的家人,逼我偷取师父的灵犀修复术手稿。我不肯,他们就划破了我的脸,还告诉我,要是不照做,就杀了我全家,还有师父。”
他顿了顿,从书架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是半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书信。照片上是爷爷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两人站在晚来阁的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书信是爷爷写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在仓促间写下的:“默儿,影阁觊觎秘库已久,秘库藏着民国时期的一批国宝,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我已将开启秘库的关键线索分成三份,一份在铜尊,一份在玉佩,还有一份在晚来阁的座钟里。若我遭遇不测,务必找到晚晚,助她集齐线索,守护秘库。”
林晚接过书信,指尖微微颤抖,信纸边缘的褶皱里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水渍,像是爷爷当年写下时落下的泪水。“爷爷他……他知道自己会有危险?”
“师父早就预料到了。”陈默叹了口气,“影阁的阁主,是民国时期一个军阀的后代,他一直想找到秘库,夺取里面的国宝,用来资助海外的非法活动。师父当年修复铜尊,就是为了暗中留下线索,防备影阁。”
苏清月走到书架旁,目光扫过书架上的书籍,突然停在一本《民国官窑图谱》上。书页中间夹着一张小小的地图碎片,碎片上画着一个简单的地形,标记着“后山”“枯井”的字样,边缘还刻着一个细微的“影”字。“陈默先生,你看这个。”她拿起地图碎片,“这应该是影阁秘库的地形碎片,看来爷爷当年把线索藏得很隐蔽。”
陈默接过地图碎片,仔细看了看,眉头皱起:“这是云顶庄园后山的地形。当年我被影阁囚禁在这里时,曾听他们提起过,秘库的入口就在后山的枯井里。只是枯井周围布满了机关,没有完整的线索,根本无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