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破掉的衣角,脸上挤出个笑容,跟相熟的老人和孩子打招呼:“李爷爷,张奶奶,我回来啦!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衣服刮破了……”
她试图轻描淡写,但村民们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前几天晚上的地动山摇,还有山林深处隐约传来的恐怖声响,再加上阿禾此刻的狼狈和龙君的再次现身,都让他们心里犯起了嘀咕。
住在村东头的赵四婶挤上前来,脸上堆着热情得过分的笑容,眼神却不住地往敖渊身上瞟:“阿禾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大家担心坏了!这位……龙君大人,真是多谢您又照顾我们家阿禾了!快,快请家里坐坐,喝口粗茶!”她说着,就想上前去拉阿禾,顺便近距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龙君。
阿禾还没来得及反应,敖渊几不可察地微微侧身,恰好隔开了赵四婶伸过来的手。他甚至没有看赵四婶一眼,目光依旧平淡地落在前方,但那无声散发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息,让赵四婶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地收回了手,不敢再造次。
阿禾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想笑。她赶紧对众人道:“多谢大家关心,我没事了!就是有点累,先回家歇歇!”说完,她偷偷扯了扯敖渊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敖渊从善如流,迈步向前。他所过之处,村民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路,目光敬畏地目送着他,没人再敢上前搭话。
直到走出人群,阿禾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小声对敖渊抱怨:“村里人就是太热情了……没吓着你吧?”她完全没意识到,真正“吓人”的是她身边这位。
敖渊没有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越往村里走,遇到的村民越多,类似的注视和窃窃私语也越多。阿禾从一开始的不自在,渐渐变得有些烦躁起来。她不喜欢这种被当成“异类”围观的感觉,仿佛她和敖渊成了什么稀罕的景致。
终于,看到了自家那处带着小院的简陋木屋。院门虚掩着,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
阿禾如蒙大赦,赶紧推开院门,拉着敖渊闪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将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绝开来。
“呼——总算到家了!”她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
小院里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角落堆着整齐的柴火,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旧衣服,几只母鸡在篱笆边悠闲地啄食。一切都充满了熟悉的生活气息。
阿禾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下来。
她转过身,正想对敖渊说“随便坐,别客气”,却见敖渊正站在院子中央,微微蹙着眉,打量着这个对于他而言可能过于“袖珍”和“简陋”的环境。
他身姿挺拔,气质清绝,站在这满是烟火气的农家小院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幅水墨画被不小心滴上了浓烈的油彩。
阿禾忽然有点窘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那个……家里有点小,有点乱,你别介意啊……我这就去烧水!”
她像是要掩饰尴尬一般,快步冲向灶房,嘴里还念叨着:“你先坐,随便坐!屋里院外都行!我很快就好!”
敖渊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目光掠过那低矮的屋檐、朴素的石磨,以及角落里咕咕叫的母鸡,金色的瞳孔里,映照着这与他过往认知截然不同的、鲜活而真实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