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峰演武坪的混乱,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扩散。
追风豹的狂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它扑向苏婉的动作并非为了杀戮,而是被那诡异药剂放大了被压抑的原始兽性,其中混杂着对韩立的仇恨、对自由的渴望,以及一种扭曲的、针对美丽雌性的占有欲。它巨大的爪子拍飞了试图阻拦的几名弟子,血盆大口中的腥风几乎吹散了苏婉的发髻。
苏婉吓得魂飞魄散,俏脸惨白如纸,平日里那副优雅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最本能的尖叫和瑟缩。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和……一种更难以言喻的恐怖。
“孽畜!住手!”韩立目眦欲裂,强行压下因灵魂契约反噬而翻腾的气血,祭出本命法宝——一根缠绕着电光的黑色长鞭,狠狠抽向追风豹。他此刻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追风豹彻底失控,怒的是这畜生竟敢对苏婉无礼!
长鞭带着破空之声,抽在追风豹背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追风豹吃痛,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暂时放弃苏婉,转而扑向韩立!一人一兽,这对昔日“心意相通”的伙伴,此刻在演武坪上疯狂厮杀起来,场面彻底失控。
其他长老和精英弟子纷纷出手,试图制服追风豹,但投鼠忌器,生怕伤到韩立。场面一片混乱。
而始作俑者林渊,早已在投毒成功后,便如同鬼魅般悄然远遁,回到了外门破屋。他盘膝坐下,识海中 隐秘心灯 的光芒明显比之前活跃,幽蓝色的火焰跳跃着,疯狂汲取着从灵兽峰方向传来的、庞大而混乱的“信息养料”——极致的恐惧(来自苏婉和众多弟子)、滔天的愤怒与羞耻(来自韩立)、狂暴的兽性(来自追风豹),以及无数惊疑、猜测的隐秘念头。
心灯仿佛饱餐一顿,反馈回一丝精纯的能量,滋养着林渊残破的道基和神魂。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演武坪上那混乱的场景,尤其是韩立那张因愤怒、恐惧和极度羞辱而扭曲的脸。
“痛苦吗?愤怒吗?羞耻吗?”林渊心中低语,带着一种冰冷的快意,“这只是利息。当你最大的依仗和荣耀,变成将你拖入深渊的枷锁时,你会更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绝望。”
他并不担心追风豹会被当场格杀。一来,这豹子实力不弱,二来,看在韩立圣子身份的份上,长老们多半会以制服为主。而一旦追风豹被制服,等待韩立的,将是更残酷的审问和质疑——为何你的本命灵兽会突然发狂?你们之间的契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才是林渊真正的目的:将韩立最大的隐秘,置于众目睽睽的怀疑之下。阳光下的裂痕,远比黑暗中的污点更致命。
……
果然,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在一位金丹期长老出手干预下,追风豹终于被强大的法力禁锢,暂时昏死过去。但演武坪已是一片狼藉,多名弟子受伤,苏婉受惊过度,被侍女搀扶下去时依旧瑟瑟发抖,看向韩立的目光中充满了后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疏远。
韩立站在原地,衣衫破损,身上带着伤,脸色铁青。他感受着周围弟子们投来的各种目光——惊疑、同情、幸灾乐祸,甚至是指指点点。他苦心经营的圣子形象,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污点。
“韩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兽峰一位面容古拙的长老沉声喝道,语气严厉。灵兽失控,尤其是圣子的本命灵兽在公开场合发狂,这是极其严重的事件!
韩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能说什么?说自己的契约有问题?说追风豹是强夺来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勉强解释道:“回禀长老,弟子……弟子也不知!追风它……它近日修炼似乎有些岔子,或许是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长老眉头紧锁,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解释。本命灵兽与宿主灵魂相连,若灵兽走火入魔,宿主岂能毫无察觉?但他暂时没有证据,只能冷哼一声,“先将追风豹押入镇兽塔,严加看管!韩立,你随我去戒律堂,将此事原委,细细道来!”
韩立心中一沉,知道麻烦大了。镇兽塔是关押犯事灵兽的地方,环境恶劣,追风豹进去必定受苦。而戒律堂的问询,更是难以搪塞。他求助般地看向四周,却发现平日交好的几位圣子圣女,此刻都目光闪烁,避开了他的视线。就连王焱,也只是对他摇了摇头,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