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叔就揣着纸笔，往村西头的张三家跑。
“老三，你昨天说借我半袋化肥，咱们今天写个借条，省得以后忘了。”王大叔掏出纸和笔，是扫盲班发的糙纸和铅笔，“林老师教我们写借条了，我给你写清楚，借多少，啥时候还。”
张三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好啊，以前借东西都是口头说，有时候真能忘，写下来好，放心。”
王大叔蹲在门槛上，一笔一划地写：“今借到张三化肥半袋，秋收后归还。借款人：王某某 1980年x月x日”。写完还念给张三听，张三听了点头：“对，就是这意思，你这字写得比以前强多了，能看清。”
王大叔把借条递给张三，心里踏实：“都是跟着林老师学的，以前不认字，写个名儿都费劲，现在不光能写借条，还能看几个报纸上的字呢。”
这事很快传到了教室里，刘婶笑着说：“王大叔这是把学的本事用起来了，咱们也得向他学习，学了就用，才不算白学。”
林秀点头：“说得对，咱们学认字，就是为了方便生活，能帮自己、帮别人，才是真学好了。”
正说着，教室门被推开，刘二嫂探着头进来，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脸红红的，像是有话要说。
刘二嫂平时很少来扫盲班，总说“女人家不认字也没啥，有男人做主”，今天突然来，大家都有点意外。
“二嫂，你咋来了？”林秀走过去，拉她进来。
刘二嫂搓着手，把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花布，还有一把糖：“林老师，我……我想求你个事。我妹妹嫁在邻县，一年多没见了，我想给她写封信，跟她说说话，可我不认字，不知道咋写。托人写吧，又怕漏了我的心思，比如我想问问她孩子好不好，家里庄稼收了没，这些话我想自己跟她说。”
教室里安静下来，刘婶走过来，拍了拍刘二嫂的手：“二嫂，你早该来学了，认了字，想给谁写信就给谁写，不用求别人。林老师人好，肯定教你。”
刘二嫂眼睛红了：“以前我总觉得学认字没用，可看着你们都会写、会看，我也羡慕。昨天我去镇上买布，想给妹妹挑块好看的，掌柜的问我要啥花色，我想说‘带小碎花的’，可他听不懂，最后还是旁边的姑娘帮我翻译的，我就想，要是我认字，能自己看布上的标签，也不用这么费劲。”
林秀拿起纸和笔，放在刘二嫂面前：“二嫂，你别急，咱们从简单的开始，先学写‘妹妹’两个字，再学写你想说的话，慢慢练，肯定能学会。”
刘二嫂握着铅笔，手有点抖，林秀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你看，‘妹’字左边是‘女’，右边是‘未’，先写撇点，再写撇，再写横，然后写‘未’……”
刘二嫂跟着写，一开始写得歪歪扭扭，“女”字的撇点写得像个“人”，但她没放弃，擦了重写，写了好几遍，终于有个“妹”字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