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清坐在旁边的小凳上,看着他擀皮,忍不住笑:“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比我擀得好。我上次擀的皮,有的厚得像馒头,有的薄得漏馅。”
路修源把擀好的皮递过去,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快包,别夸我。我在部队过年时,炊事班包饺子,我擀皮最快,战友们都抢着要。”
陈清清拿起皮,放在掌心。皮的温度刚好,不凉不烫。用勺子舀了勺馅,放在皮中间,馅里的油浸到皮上,透出点黄。
她把皮对折,指尖捏着边缘,从右往左捏褶子。每个褶子都捏得细,像小月牙似的。捏完最后一个褶,捏紧封口,一个圆鼓鼓的饺子就成了。
饺子摆在案板上,像个小元宝,皮上还沾着点面粉,白花花的。路修源擀皮的速度快,没一会儿,案板边就堆了排圆皮,等着被包成饺子。
面粉不知何时沾到了路修源的鼻尖,一点白,像沾了雪。陈清清放下手里的皮,伸手用指尖轻轻擦,指尖蹭过他的鼻尖,软乎乎的。
“成小花猫了,自己都不知道。” 她笑着,指尖还沾着点面粉。路修源却不恼,反而用指尖沾了点面粉,轻轻点在她的脸颊上。
“你也沾到了,在这儿。” 他指着她的脸颊,眼里的笑像融了糖,“这下咱们俩都是小花猫,谁也别笑谁。”
陈清清赶紧用手去擦,可面粉越擦越花,脸颊上蹭出了道白印。路修源看着她的样子,笑得更欢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亮闪闪的。
“别擦了,越擦越脏。” 他拿起毛巾,递到她手里,“等包完饺子再洗,不差这一会儿。” 陈清清接过毛巾,瞪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笑。
两人接着包饺子,路修源擀皮时,忽然开口:“去年过年在部队,炊事班买了五十斤面粉,三十斤肉馅。战士们围着大案板,闹哄哄的。”
他手腕转着擀面杖,圆皮又落了张在案板上:“我跟小周比赛擀皮,谁输了谁洗一晚上碗。结果我擀得快,他输了,蹲在水槽边洗到半夜,还跟我闹了好几天。”
陈清清听得笑,手里的饺子捏得更慢了:“小周也太可爱了,洗个碗还闹脾气。下次他来家里,我包饺子给他吃,补偿补偿他。”
路修源点头,又说:“还有小李,包饺子总把馅放太多,煮的时候全破了,汤里飘着肉馅,最后只能喝‘饺子汤’,笑得我们肚子疼。”
陈清清也想起小时候,指尖捏着饺子褶,声音软了点:“我小时候,冬至总跟弟弟抢擀皮。他才五岁,拿不动擀面杖,就用手揪面团,往我脸上扔。”
“我妈在旁边笑,说我们是‘小捣蛋鬼’。最后饺子没包几个,面倒浪费了不少。” 她说着,眼里泛着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热闹。”
路修源停下擀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咱们每年冬至都包饺子,等以后有了孩子,也让他们跟咱们一起包,肯定比你跟你弟还热闹。”
陈清清脸颊发烫,低头继续包饺子,指尖却更软了。案板上的饺子越来越多,一排排摆着,像列队的小元宝,透着喜洋洋的气。
路修源看了看案板,擀好的皮都包完了,饺子堆了两摞。他放下擀面杖,揉了揉手腕:“差不多了,够咱们俩吃两顿的,剩下的面明天再包。”
陈清清点头,把最后一个饺子摆在案板上。指尖沾了点面粉,她往围裙上擦了擦,围裙是蓝布的,也沾了不少白面粉,像落了层雪。
中午的太阳升得高了,透过窗户洒在屋里,暖融融的。路修源去灶房烧火,煤炉摆在墙角,炉口还留着昨晚的煤渣。
他拿起煤铲,把煤渣铲出来,倒进桶里。然后从煤筐里铲了两块蜂窝煤,放进炉子里,用火柴点燃纸团,塞进炉底。
纸团 “噼啪” 烧着,火苗慢慢舔着蜂窝煤。路修源蹲在炉边,用扇子轻轻扇,扇叶 “哗啦” 响,火苗越来越旺,橘红色的,映着他的脸。
等煤烧红了,他把铝锅放在炉上。铝锅有点发乌,是去年买的,锅底还沾着点黑灰。他往锅里倒了半锅水,水是刚压的,清凌凌的。
水烧开得快,没一会儿就 “咕嘟咕嘟” 冒热气,白雾往上飘,裹着灶房的梁。路修源端起案板上的饺子,一个个往锅里放,动作轻,怕饺子碰破。
饺子刚进锅,就沉在锅底。他拿起长柄勺子,轻轻推了推饺子,勺背碰着锅底,“哗啦” 响:“煮饺子得点三次水,这样皮劲道,馅也熟得透。”
第一次水开时,锅里的饺子浮了起来,皮有点透亮。路修源从缸里舀了半碗凉水,凉水带着点井里的凉,倒进锅里,“哗啦” 一声,热气立刻矮了点。
水再开时,饺子又浮了起来,比刚才胖了点。他又倒了半碗凉水,这次倒得慢,水流沿着锅边滑进去,没溅起多少水花。
第三次水开,饺子彻底浮在水面,鼓鼓的像小胖子,皮透亮得能看见里面的肉馅。路修源拿起漏勺,漏勺的铁丝有点锈,却擦得干净。
他把饺子捞出来,盛在搪瓷碗里。碗是结婚时买的,红 “囍” 字有点褪色,边缘磕了个小坑,却是他们最宝贝的 —— 这是两人的第一只碗。
先给陈清清盛了一碗,饺子堆得冒尖。又从橱柜里拿出个玻璃瓶,是山西老陈醋,瓶身上的标签皱巴巴的,还是上次探亲时带回来的。
倒了小半碗醋,醋香立刻飘出来,酸得人咽口水。他把醋碗递到陈清清面前:“尝尝,看咸淡怎么样,要是淡了,我再给你加点酱油。”
陈清清拿起筷子,筷子是竹制的,用了两年,磨得光滑。夹起个饺子,皮有点烫,她吹了吹,轻轻咬了口。
汁水立刻涌出来,鲜得她眯起眼。肉馅的香混着白菜的甜,还有点香油的醇,在嘴里散开。“好吃!比外面馆子的还香!” 她眼里亮闪闪的。
又夹了个饺子,递到路修源嘴边:“你也吃,你擀了这么多皮,肯定累了。快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路修源张嘴接住,饺子有点烫,他嚼了嚼,眼里满是满足:“好吃,比在部队吃的还香。咱们以后想吃饺子,就自己包,想吃啥馅就包啥馅。”
陈清清又吃了个,就着醋,酸香更浓。“下次咱们包韭菜鸡蛋馅的,春天的韭菜嫩,包出来肯定好吃。” 她边吃边说,嘴角沾了点醋汁。
路修源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醋汁,动作软:“好啊,等开春了,咱们去菜市场买韭菜。再买点鸡蛋,你调的鸡蛋馅最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碗里的饺子很快见了底。陈清清放下筷子,还想再盛一碗,路修源却按住她的手:“别吃太多,晚上再吃,吃撑了难受。”
陈清清点点头,摸了摸肚子,暖乎乎的。窗外的太阳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连空气都带着甜。她抬头看路修源,他也看着她,眼里的暖比太阳还浓。
“今年冬至真暖。” 陈清清靠在他肩上,声音软乎乎的。路修源伸手揽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袄传过来:“有你在,每天都暖。”
灶房里的铝锅还冒着热气,醋碗里的醋香没散,案板上的面粉还留着印。冬至的暖,裹着饺子的香,在屋里绕了圈,久久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