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清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从路修源怀里挣出来,伸手去收拾柜台上的旧灯泡:“李叔您别笑了,我们就是…… 就是刚才灯灭了有点慌。”
“我懂我懂。” 李叔笑着摆手,“年轻真好,有个人惦记着,连换个灯泡都这么热闹。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收拾了。”
送走李叔,店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灯光在货架间轻轻晃动。路修源把梯子扛回储物间,回来时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走到陈清清身边,帮她擦了擦刚才沾在手上的灰:“刚才吓着你了吧?我不该跟你开玩笑的。”
“知道错了就好。” 陈清清哼了声,却还是把手里的薄荷糖递给他一颗,“给你,甜丝丝的,压惊。”
路修源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他看着陈清清低头整理票据的样子,灯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浅金色的光,心里软得像刚熬好的山楂糕。他忽然想起刚盘下店铺的时候,第一次换灯也是他爬梯子,那时候陈清清也是这样,在婚,她说话时还会脸红,不像现在,能跟他拌嘴,还敢拍他胸口。
“对了,下次得多备几个灯泡。” 陈清清突然抬头,手里拿着笔在小本子上记着,“这灯也用了快一年了,说不定哪天又坏了,到时候没备用的,多麻烦。”
“好,明天我去军需处的时候,顺便买几个回来,再买个亮堂点的,现在这个光有点暗,你算账的时候伤眼睛。” 路修源说着,走到柜台后,帮她把票据按日期理好,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数字,“今天山楂糕卖了二十七块,比昨天少两块,是不是糖霜放少了?”
“没有啊,我今天放的糖霜跟昨天一样多。” 陈清清凑过来看账本,头发不小心扫过路修源的手背,他的手顿了顿,又接着说:“可能是今天天凉,大家不爱吃甜的了,明天我少做半锅,多做点咸口的饼干,李嫂昨天还说想吃。”
“行,都听你的。” 路修源笑着点头,伸手把她散在耳后的头发别到耳尖,“你要是累了,就先坐着歇会儿,剩下的活我来干。”
陈清清摇摇头,继续整理货架:“不累,再把肥皂摆整齐就好。对了,张婶家的小石头今天没来?平时这个点,他都来要山楂糕吃了。”
“刚才路过张婶家,看见小石头在写作业,张婶说让他写完作业再来,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你上次教她腌的萝卜吃完了,想再跟你学腌点雪里蕻。” 路修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纸包,“张婶还让我给你带了点她种的青菜,说刚从菜园里摘的,新鲜。”
陈清清接过纸包,里面的青菜还带着露水,绿油油的,看着就有食欲:“那明天我就教张婶腌雪里蕻,正好家里还有点粗盐,够用了。”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收拾店铺,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映在墙上,时而靠在一起,时而分开,像幅流动的小画。收拾完货架,路修源去关窗,陈清清则把今天的零钱放进铁盒里,硬币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走吧,关门回家了。” 路修源锁好柜台,拿起放在角落里的灯笼,点亮后递给陈清清,“今天风大,你拿着灯笼,我来锁门。”
陈清清接过灯笼,暖黄的光透过纸罩照出来,照亮了她脚边的路。两人锁好店门,并肩走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灯笼的光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光圈,他们的影子在光圈里走走停停,偶尔有落叶从树上飘下来,落在他们的脚边。
“明天换灯泡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储物间拿,省得你又搬不动梯子。” 陈清清忽然说道,手里攥着路修源的胳膊。
“不用,梯子不沉,我一个人能搬。” 路修源把灯笼往她那边递了递,“你要是跟着去,又该担心我摔着了。”
“谁担心你了。” 陈清清嘴硬,却把胳膊攥得更紧了,“我就是怕你又跟今天一样,故意吓我。”
路修源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暖烘烘的:“不会了,以后换灯、搬货这些活,我都小心点,不让你担心。”
灯笼的光慢慢向前移动,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很远的未来。陈清清抬头看了看路修源的侧脸,灯光下,他的轮廓很柔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忽然觉得,其实幸福很简单,就是这样,有一个人会在换灯泡时护着你,会故意逗你让你担心,会把你的话都记在心里,然后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得像店里的暖灯一样,亮堂堂、暖融融的。
走到家门口时,陈清清忽然停下脚步,踮起脚在路修源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赶紧转身跑进院子,声音带着笑意:“今天的事,原谅你了!”
路修源愣在原地,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连灯笼的光都好像更亮了。他快步走进院子,看见陈清清正站在槐树下,手里还拿着那盏灯笼,暖黄的光映着她的笑脸,像朵开在秋夜里的花。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我给你煮点姜汤,刚才在储物间沾了寒气,别感冒了。” 陈清清笑着招手。
路修源应了声,走进院子,把灯笼挂在屋檐下。夜风拂过槐树叶,发出 “沙沙” 的响,灯笼的光在院子里晃啊晃,把两人的身影,都裹进了这温柔的秋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