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清心里一惊,猛地回头,就看见路修源站在她身后。他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手里还攥着拐杖,靠在货架边,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上层,轻松地把山楂糕罐子拿了下来。阳光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眼神里带着点嗔怪,却又藏着心疼:“跟你说过够不着就叫我,总自己逞能。”
他把罐子稳稳递到陈清清手里,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尖,还带着刚扶过她后腰的温度。陈清清的脸颊一下子热了,正想说话,路修源又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额前 —— 刚才踮脚时,她的刘海被风吹得乱了,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他用指腹慢慢把碎发理到耳后,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
“陈姐,路连长这宠嫂子的劲儿,比训练还认真!” 小李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戏谑的笑,旁边的小周和小马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路连长训练我们的时候可严了,对陈姐怎么这么温柔!”
路修源没反驳,只是低头看了眼陈清清,嘴角勾着浅淡的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山楂糕罐子,转身递给小李:“别起哄,赶紧拿了饼干回去,下午还有战术训练。” 小李吐了吐舌头,赶紧掏出津贴费递过来 ——70 年代买东西大多用粮票,可便利店的小东西常用现金,战士们的津贴不多,却总记得按时结账,从不多欠。
陈清清接过钱,刚要往抽屉里放,就看见路修源已经走到空了的饼干货架边。他扶着货架的边缘,慢慢弯下腰,把刚从里屋搬出来的饼干箱打开,拿出几包饼干,一一摆到货架上。他的右腿还不能完全用力,弯腰时特意把重心放在左腿上,动作慢却稳,每一包饼干都摆得整整齐齐,像在整理训练时的装备,透着军人的细致。
“你怎么又动了?不是说好了只看着吗?” 陈清清走过去,想把他手里的饼干接过来,却被他按住手。路修源抬头看她,额角又沁出了细汗,却笑着说:“没事,就摆几包饼干,不累。你看这货架,最下层的肥皂只剩两块了,等会儿我帮你把箱子搬出来,你不用弯腰。”
小李他们拿着山楂糕和饼干,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喊:“路连长,陈姐,明天我们还来买豆沙包!” 陈清清笑着应下,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转头对路修源说:“你看你,刚摆了几包饼干就出汗了,赶紧坐会儿。”
路修源听话地走到柜台后的小凳子上坐下,陈清清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毛巾,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落在货架上的山楂糕罐子上:“这山楂糕味道不错,下次多带几罐,给边防的战友寄过去 —— 上次驻训,他们总说嘴里没味,吃点酸的正好。”
陈清清心里一动,想起早上他说要给边防战友寄豆沙包的事,点头说:“好,我下次托人去县城多买几罐。对了,王师傅昨天说他儿子在边防缺双棉鞋,我这几天把家里的旧棉絮找出来,给缝双棉鞋一起寄过去。”
“我帮你捶棉花。” 路修源立刻接话,眼里带着期待,“我捶棉花的手艺还行,上次在部队帮炊事班捶过,比机器捶的软和。” 陈清清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那咱们下午就找棉絮,你可不许累着。”
正说着,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是张婶提着菜篮子进来了:“清清,修源,你们在呢?我来买袋盐,中午包饺子,喊你们过来吃啊!”
“好啊,我们下午把棉絮捶好就过去帮忙!” 陈清清笑着应下,路修源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笑意。阳光透过窗户,把店里的一切都染得暖融融的,货架上的饼干、糖块、山楂糕,柜台后的竹篮,还有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组成了家属院最寻常却也最温暖的日常。
陈清清看着路修源,突然觉得,哪怕日子再简单,只要有他在身边,有这些热心的邻里和战友,再平淡的时光也会变得滚烫。她伸手握住路修源的手,掌心的温度互相传递,暖得能焐热往后所有的日子 —— 无论是他归队训练,还是她守着便利店,这份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情,总会像晨光一样,照亮每一个牵挂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