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港,王宫。
黄金宝座上的室利·摩诃罗阇,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颤抖,他死死盯着脚下跪着的阿迪雅瓦曼。这位刚刚从马六甲海峡狼狈逃回的军务大臣,曾经的金甲已经黯淡无光,上面沾满了血污和硝烟的痕迹。
他引以为傲的百艘战船,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艘破烂不堪的木筏,像一群被猛虎追赶过的野狗,夹着尾巴逃回了港口。
“一百艘船,五千名勇士。”国王的声音充满杀意:“你就给我带回来这么个结果?”
阿迪雅瓦曼的头深深地埋在地毯里,不敢抬起。他身后的空气中,弥漫着失败的腥臊和大臣们压抑的呼吸声。那场战斗的景象,至今仍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铺天盖地的铁球,撕裂船帆,砸碎甲板,将他手下最精锐的士兵像捏碎的蚂蚁一样抛入大海。
“陛下,他们的武器……太可怕了。”阿迪雅瓦曼的声音沙哑,“我们的船根本无法靠近。他们的铁管射出的弹药,让我们的勇士在百步之外就被成片地射杀,那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
“废物!”国王一脚踹翻了身前的金质果盘,熟透的芒果和荔枝滚了一地。“打不过,你就不会想别的办法吗?难道就让那群外来人,骑在三佛齐的脖子上拉屎?”
大殿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知道,马六甲海峡是三佛齐的命脉。这条黄金水道每年为王国带来的财富,比境内所有土地的产出加起来还要多。如今,这只下金蛋的母鸡被人用一把铁锁牢牢锁住了喉咙。
首席大臣苏跋罗摩,那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此刻站了出来。他的脸色比国王好不到哪里去,但眼神依旧保持着一丝镇定。
“陛下,息怒。阿迪雅瓦曼将军恐怕所言非虚,那些人的船坚炮利,正面交锋,我们确实占不到便宜。但他们也有弱点。”
国王的目光转向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木板。“说。”
“他们人少。”苏跋罗摩缓缓说道,“据我们安插在商船上的眼线回报,占据海峡的王家人,总数不过千人。他们能守住那两座炮台和那几艘铁船,但他们不可能控制整个马六甲海域。”
国王的眼睛亮了。
“您的意思是……”
“他们能封锁主航道,但他们管不了那些偏僻的暗礁和水道。”苏跋罗摩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我们可以派出小股的精锐部队,驾驶吃水浅的小船,在那些他们监视不到的角落里活动。既然他们要收过路费,那我们就让那些商人一文钱都赚不到。”
阿迪雅瓦曼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对啊,打不过你,我就恶心你。我让你那条航道变成一条无人敢走的鬼路,看你还收谁的过路费!
“陛下,此计甚妙!”阿迪雅瓦曼立刻附和,“我们可以伪装成海盗,专门袭击那些向王家交了钱的商船。抢他们的货,烧他们的船,杀他们的人!一次,两次,那些商人自然就不敢再走马六甲了。没有了商船,王家守着那座空荡荡的海峡,又能有什么用?”
国王肥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笑意,阴森而残忍。
“好,就这么办!”他一拍宝座扶手,“阿迪雅瓦曼,这件事交给你。我不要看到一艘交了过路费的船,能完整地离开马六甲!”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