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驶入鱼梁渡的江心,四周的雾气愈发浓重,能见度不足三丈。
江面出奇的安静,只有船桨划破水面时发出的“哗哗”声,单调而压抑。
船上的护卫们手都按在了刀柄上,肌肉紧绷,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白茫茫的江面。所有人都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正潜藏着致命的杀机。
王缙站在船头,神色平静,但他的意识,却已经高度集中。他能感觉到,水下有东西。
“来了。”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话音刚落,船底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用重物敲击船板。
“是水鬼!他们在凿船!”李校尉脸色一变,低声吼道。
水鬼是对水下凿船偷袭的人的黑话称呼。
几乎是同一时间,浓雾之中,响起了“嗖嗖”的破空声!
数十支包裹着油布的火箭,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精准地钉在了官船的甲板和船舱上。
但出乎刺客意料的是,这些火箭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官船的甲板和船舷,早已被泼上了水,湿滑无比。那些火箭只是冒着黑烟,很快就熄灭了。
“雕虫小技。”王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浓雾中,几艘如同鬼魅般的黑色小船,悄无声息地冲了出来。这些船造型奇特,船头尖锐,船身低矮,行动迅捷如水蛇。正是“夜枭”的火龙船!
船上的黑衣刺客见火攻无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们从船上抛出数十个钩爪,死死地勾住了官船的船舷,准备强行登船。
他们认为,官船底部已经被凿穿,很快就会进水,船上的人必然陷入混乱。此刻强攻,正是最佳时机。
一个又一个黑衣刺客,如同猿猴一般,顺着绳索向上攀爬。
他们眼中的猎物,已是囊中之物。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惨叫。
而是一张张从天而降,浸满了桐油的……渔网!
“放!”
王缙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早已准备多时的禁军护卫们,怒吼一声,将数十张沉重的渔网,朝着那些正在攀爬的刺客,当头罩下!
“噗通!噗通!”
正在攀爬的刺客们猝不及不及,瞬间被渔网缠住,像下饺子一样,惨叫着跌回江中。渔网浸了油,又沉又滑,他们在水中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很快就被湍急的江水冲向下游。
那些已经爬上船舷的刺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乱了阵脚。
“点火!”
王缙的第二个命令,冰冷而无情。
早已等候在船舷两侧的郑氏护卫,将手中的火把,狠狠地丢向了那些挂在船舷边的火龙船,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渔网!
“轰——!”
一坛坛猛火油,被从船上倾倒而下。
刺鼻的猛火油与江水接触,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瞬间爆燃!
火光冲天!
整个江面,在顷刻之间,化作了一片翻腾的火海!
那些小巧玲珑的火龙船,在猛火油的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火焰吞噬。船上的刺客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是火地跳进江里,却发现江面上也漂浮着一层燃烧的油脂,根本无处可逃。
之前被渔网罩住,落入水中的刺客,更是成了活生生的人形火炬。浸满桐油的渔网成了最好的助燃物,将他们活活烧死在江中。
浓雾被冲天的火光驱散,也驱散了刺客们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猎人。
他们,才是那个一头撞进了陷阱的猎物!
“凿穿他们的船!所有人,跟我杀出去!”李校尉见状,热血沸腾,拔出横刀,就要带人跳上敌船,赶尽杀绝。
“回来!”王缙却厉声喝止了他,“守好船!小心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