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里面请，我们掌柜的在后堂备了新茶。”他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无比恭敬，亲自掀开门帘，将王缙引了进去。
郑平三名护卫想跟进去，却被伙计伸手拦住。
“三位，后堂是机密重地，还请在此等候。”
郑平看了王缙一眼，见他点头，便不再坚持，三人如三尊铁塔般守在了门口。
后堂比前面宽敞得多，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后，看到王缙进来，他立刻站起身，对着王缙深深一揖。
“小人刘全，听风商号汝州分号掌柜，拜见东主信使。”
“不必多礼。”王缙开门见山，“我需要知道，从这里到江陵府，沿途所有州县的官府、驻军、以及江湖势力的最新动向。尤其是，关于‘不良人’的消息。”
刘全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回信使，消息昨日已从总号传下。宗楚客与武三思，在您离开洛阳的第二天，便动用了他们安插在‘不良人’中的暗棋，调集了至少三支‘夜枭’小队南下。”
“夜枭？”
“是不良人影子部队中，最擅长水上刺杀的精锐。”刘全的语气很平静，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他们配备了特制的‘火龙船’和‘水鬼’，寻常官船，根本无法抵挡。”
王秀的心沉了下去，郑颢的猜测，完全应验了。
“他们动手的地点，也已查明。”刘全从桌案下取出一张极为详细的地图，铺在桌上。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处宽阔的江面上。
“汉水，鱼梁渡。”
“此地江面最宽，水流最急，两岸芦苇丛生，最是便于设伏。官船行至江心，进退不得，便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王缙看着地图，大脑飞速运转。他发现，郑家的情报网络，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他们不仅能查到对方的身份、装备，连动手的地点和时机，都能推断得如此精准。
“可有应对之策？”王缙问道。
“有。”刘全的回答依旧干脆，“按东主的意思，您抵达襄阳后，不可再走水路。我们会安排您和您的核心护卫，换上我们商队的衣服，携带伪造的通关文牒，从陆路绕道，秘密进入江陵府。”
“至于您明面上的使节团，”刘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们会找人假扮，乘坐官船，大张旗鼓地从鱼梁渡过江，作为诱饵，吸引‘夜枭’的全部注意力。”
弃车保帅！
好狠的手段！
王秀心中再次被世家大族的行事风格所震撼。为了保住盟友，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一支由自己人假扮的队伍。
“不必了。”王缙却缓缓摇了摇头。
刘全愣住了：“信使的意思是？”
“诱饵，我亲自来当。”王缙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冰冷的寒光。
他不能躲。
他此去西南，是要建立功勋，是要打响自己的名号。如果第一次遇到危险就选择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那他以后还如何立威？如何让手下的人信服？
更重要的是，他要借这个机会，看一看，他亲手打造的“王家班底”，和他新得的盟友，在面对真正的血战时，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刘全，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只需告诉我，鱼梁渡的地形，水文，以及……风向。”
“我不仅要过江，我还要把那些藏在水里的‘夜枭’，全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