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防守战,在看似理所当然的优势之下,落下了帷幕。
据点内外响起一片参差不齐却充满庆幸的欢呼。
对许多人而言,这甚至算不上一次艰苦的战斗,更像是一场火力展示与碾压的胜利游行。
张吴林完成了既定的交流学习任务,带着对教团的复杂印象,离开了第十据点。
顾际通过镰螂的视野观看了全程,对战斗中暴露出的种种问题洞若观火。
“鼬鬼,总结战斗数据,汇报关键评估。”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战斗数据汇总完成。
战损方面:防御装甲板损耗约33%;各类弹药消耗总量过半;无战斗减员,但产生轻伤员82名。
伤员分析:其中绝大多数为自身机械改造结构在持续高强度射击或机动中出现损伤,需进行维修。
预计全部修复并恢复战斗状态需时三日。
综合评估:整体战斗协作效率低于预设模型预期值8.2%。”
“就算考虑到机械改造的固有脆弱性,这个损失也还是太大了……”顾际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以教徒们展现出的恐怖重火力,配合上他提供的模块化防线,本应打出更漂亮的防守战。
绝大多数迟滞与额外消耗,显然都根源于两个派系之间那套低效又充满隔阂的指挥与协作体系。
“罢了,教团内部的派系积弊,不是我们能直接插手梳理的。”顾际摇了摇头,将一丝无奈按下。
与其耗费精力去调和那些根深蒂固的矛盾,他宁愿将资源投入到更可控的方面。
比如,用更充沛的产能和更优越的装备,去覆盖这些可能存在的内耗。
战后总结告一段落,但他并未完全退出监控网络。
镰螂的视线悄然转向另一处,持续追踪着那群不安分的玩家们的动向。
“暴食”,这个绝械防线内规模最大的玩家组织,其行事风格正如其名。
玩家来到绝械防线不是发善心的,他们要更多的资源去提升自己。
因此,他们会提出“跟踪虫族残兵寻找巢穴”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计划,完全在顾际的预料之中。
而他本人,也确实需要关于龙血虫族巢穴的任何情报,哪怕只是一点模糊的线索。
......
“都检查好装备!准备发车了!”
教团第十据点外围的空地上,玩家们吵吵嚷嚷地聚集成一团,风格迥异的装备显得有些杂乱。
路过的教徒们纷纷投来好奇或不解的目光,低声议论着这些“异乡人”的胆大妄为。
尽管两位派系指挥官都曾委婉劝说,认为当下应以修复据点、巩固防务为优先,不宜贪功冒进。
但玩家才不管你这那的,能够自由升级是他们的本钱,不浪起来都枉为“玩家”之名。
更何况,暴食的会长直接搬出了“绝械主亲自批准”这面大旗,两位指挥官也只能闭口不言。
完成粗略的集结后,这支由数百名玩家组成的混合车队,顺着镰螂持续标注的轨迹,远远尾随着败退虫族,驶离了据点。
他们能够追踪,完全依赖于顾际专门调派镰螂侦察的结果。
那些被称为“龙酸毁灭者”的巨型酸液炮虫,在战斗结束后总是迟缓地掉头离开。
也正是得益于它们庞大笨拙、移动缓慢的躯体,顾际才能确保玩家车队不至于跟丢。
玩家车队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在领头车辆的引导下,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远远吊在猎物后方。
“看到了!!就是那些螃蟹吧!”“卧槽,这么大??”“能打出轰炸区的,你以为呢。”
领头车辆内,暴食公会的领头,昵称同样是“暴食”的玩家,正透过望远镜,死死盯着远处那几只缓慢移动的螃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算计。
“老大,怎么说?现在就干它们?”一名凑近的队员摩拳擦掌,语气急切。
暴食从鼻子里哼出一股粗气,语气轻蔑:“急什么?现在给它们弄死了,我们上哪儿找巢穴去?”
他环视车内其他核心成员,下达指令,“传话给后面那些跟屁虫:以一小时为限。
如果一小时后还没发现虫巢的明确迹象,我们就对这些大螃蟹动手——但记住,只伤不杀,打疼它们就行。”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敢打赌,这种能远程轰炸的兵种,对虫族来说绝对金贵得很。
一旦遇袭,它们的巢穴很可能会派出部队前来救援……到时候,我们吃掉援军,一样能顺着援军的来路摸过去!”
“明白!”队员们应声,随即通过团队频道和车载通讯,将指令混杂着警告与利诱,传递给后方成分复杂的各路玩家。
“切,暴食这帮人,仗着人多势众,真把自己当总指挥了?”
“就是,在据点里就横得不行,补给点都让他们公会的人先占着。”
“别提了,上次我想领点弹药,人说暴食的主力队还没补充完,愣是让我们排队等着……真他妈憋屈。”
各辆载具里,类似的低声抱怨与牢骚并不少见。
但不满归不满,在可能存在的巨大利益面前,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压下情绪,保持着车队整体低速前进的阵型。
......
“时间到了!一小时零三分!全体都有——给我打!照着腿和那些臃肿的身体打!别打头!”
暴食一声令下,整个车队从死气沉沉的低速行驶,瞬间像被捅了窝的蜜蜂一般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