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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坤宁风波 初现宫闱(1 / 2)

武德元年仲夏的夜,汴梁皇宫被一层薄纱似的月色笼罩。

宣政殿的烛火刚熄,徐天便带着李肆,沿着宫墙下的青石板路缓步走向坤宁宫。

宫墙两侧的宫灯早已点亮,橘黄色的光晕透过绢纱,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巡夜的铁签都甲士走过,甲叶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坤宁宫的宫门虚掩着,朱漆门板上的铜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徐天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殿内传来轻微的响动—是朱清珞在跟侍女云裳交代事情。

他抬手阻止了内侍的通传,轻轻推开宫门。

殿内的烛火还亮着,朱清珞正坐在梳妆台前,云裳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件叠好的素色寝衣。

皇后今日未施粉黛,发髻只用一根碧玉簪固定,身上穿着淡紫色的常服,领口绣着一圈暗纹的缠枝莲,这是她亲手绣的,迁都汴梁后,她难得有空闲做些女红。

听见开门声,朱清珞回头,见是徐天,眼中立刻泛起笑意,起身迎了上去:“陛下怎么来了?今日不是说要在宣政殿看奏报吗?”

徐天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掌心,便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袖中暖着:“奏报看累了,想来看看你。”他目光扫过殿内的陈设,梳妆台上摆着一面菱花镜,镜旁放着一盒胭脂,是广陵带来的旧物。

墙角的青铜鼎里燃着安神的沉香,烟气袅袅;桌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女诫》,书页上有朱清珞用朱砂圈画的痕迹。

“陛下还没用餐吧?”朱清珞拉着他走到桌边,“臣妾听说陛下今日在乾元殿议事到酉时,特意让尚食局备了您爱吃的炙羊肉和人参鸡汤,一直温在食盒里。”她说着,对云裳使了个眼色,云裳连忙去偏殿取食盒。

不多时,食盒被端了上来,打开后,热气裹挟着香气扑面而来。

炙羊肉切得厚薄均匀,外皮焦脆,内里鲜嫩,还撒着一层芝麻。

人参鸡汤炖得乳白,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香气浓郁。

朱清珞拿起玉筷,夹了一块羊肉放在徐天碗里:“陛下尝尝,尚食局新换的厨子,手艺还不错。”

徐天尝了一口,羊肉的焦香与芝麻的香气在口中散开,确实比之前的厨子手艺好。他笑道:“皇后有心了。”

朱清珞又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他:“这人参是从光州送来的老参,炖了三个时辰,陛下补补身子。”她看着徐天用餐,眼中满是温柔。

自迁都汴梁后,徐天每日处理政务到深夜,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帮不上太多,只能在饮食起居上多费心。

徐天吃得差不多了,云裳上前撤去食盒,奉上一杯温热的菊花茶。

徐天接过茶,喝了一口,才开口道:“今日朝会上,定了前朝的官职,中枢议政院和六部的权责都明确了。后宫的制度,也该规范起来了。”

朱清珞正帮他整理袖角,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陛下想如何定?”

“朕查阅了古籍,觉得唐朝的后宫制度最为完善,打算沿用。”徐天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她脸上,“宋福金沉稳干练,晋为昭仪,掌引导皇后礼仪;花见羞容貌出众,晋为修容,掌后宫妆容;王氏性子温婉,晋为修媛。妃位暂且空置,待她们三人谁先有孕,再行册封。其余十位才人暂且不动,你看如何?”

朱清珞沉吟片刻,轻声道:“陛下的安排很妥当。只是...臣妾近日发现,花修容与宋昭仪之间,似乎有些不和。每日请安时,花修容总对宋昭仪冷嘲热讽,昨日还说宋昭仪‘出身低微,不配协理后宫’。臣妾担心,若是晋封之后,她们之间的矛盾会更激烈。”

徐天眉头微蹙,他早知道后宫女子多有争风吃醋之事,却没想到刚晋封就有矛盾。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后宫女子,难免有口角之争。皇后多加管束便是,若她们敢越界,再严惩不迟。”

朱清珞见他不以为意,也不再多劝,只道:“臣妾明白,定会好生管教。”

两人又闲话了片刻,从后宫的琐事聊到前朝的新政。

徐天说起今日张文奏请清查各州司法积案,朱清珞便说:“张文是个刚正不阿的人,让他去办这事,定能查清。只是原梁地的官吏多有贪腐,怕是会阻力重重。”

徐天点头:“朕已给了他尚方宝剑,若有官吏敢阻挠,可先斩后奏。乱世用重典,不这样做,新政推不下去。”

夜渐深,徐天起身准备回景仁宫。朱清珞送他到宫门口,轻声道:“陛下明日还要早朝,早些歇息。”

徐天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也早些歇息,别总为后宫的事操劳。”他转身离去,李肆紧随其后。

走在回宫的路上,李肆低声道:“大家,花修容那边,要不要让司卫监多盯着些?”

徐天脚步未停:“不必。先看看再说,若她真敢兴风作浪,朕自有处置。”他知道花见羞是汴梁送来的人,背后牵扯着原梁的旧臣,若处置不当,恐引起前朝动荡。

但他也清楚,后宫不能乱,若是花见羞真的过分,他也不会姑息。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坤宁宫的宫门便开了。众妃按位分高低,在殿内依次站立。

宋福金身着绯色昭仪服,腰间佩着银鱼袋,站在最前面,神色沉稳;花见羞穿着粉色修容服,头上戴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这是徐天昨日刚赏她的,此刻正微微晃动,显得格外张扬。

王氏则穿着淡蓝色修媛服,站在两人身后,眼神怯怯的,不时偷瞄宋福金和花见羞。

辰时整,李肆捧着明黄圣旨走进殿内,众妃连忙跪地接旨。

李肆展开圣旨,声音洪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福金沉稳有识,晋昭仪,掌引导皇后礼仪;花见羞温婉可人,晋修容,掌后宫妆容;王氏柔顺贤淑,晋修媛。其余才人位分不变,赐居储秀殿各院。钦此。”

“臣妾谢陛下隆恩!”众妃齐声道,声音中带着不同的情绪,宋福金语气平静,花见羞喜形于色,王氏则带着几分怯懦,其余美人、才人则或喜或忧。

请安礼毕,众妃正欲退去,花见羞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皇后娘娘!臣妾要告状!求娘娘为臣妾做主啊!”

朱清珞坐在上首的凤椅上,眉头微蹙:“花修容,你有何事,起来慢慢说。”

花见羞却不肯起身,依旧哭道:“娘娘!宋昭仪她...她纵容侍女偷取陛下赐予臣妾的赤金点翠步摇!那步摇是陛下的御赐之物,若是丢了,臣妾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啊!”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哗然。

宋福金脸色一沉,向前一步,躬身道:“皇后娘娘,花修容无凭无据,竟敢血口喷人!臣妾从未指使侍女偷窃任何东西!”

“你还敢狡辩!”花见羞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臣妾的步摇昨日还在梳妆台上,今日一早便不见了!臣妾派人查了,是你的贴身侍女小莲,偷偷潜入臣妾的寝宫,将步摇偷走了!臣妾已将小莲带来了,娘娘一问便知!”

朱清珞看向殿外,对云裳道:“传小莲进来。”

不多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被带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青绿色的侍女服,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几道抓痕,浑身发抖,一进殿就“扑通”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小莲,”朱清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花修容说你偷了她的步摇,还说是宋昭仪指使的,可有此事?”

小莲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声音细若蚊蚋:“是...是宋昭仪让奴婢偷的...她说...她说花修容太张扬,要给她一个教训...”

“胡说!”宋福金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我何时指使过你!你不过是在我宫中当差了半个月,我连你的名字都记不清,怎么会让你去偷东西!”

小莲被她的气势吓到,哭得更凶了:“是真的...宋昭仪还说,若是事情败露,就让奴婢说是自己偷的...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就在这时,徐天刚下早朝,正准备回景仁宫,李肆急忙跑过来禀报:“大家,坤宁宫出事了!花修容说宋昭仪指使侍女偷她的御赐步摇,现在正在殿内对质呢!”

徐天眉头一皱,他原以为后宫只是些小打小闹,没想到刚晋封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走,去坤宁宫。”他快步朝着坤宁宫走去,李肆紧随其后。

还未走进殿内,就听见花见羞的哭声和宋福金的辩解声。

徐天走进殿内,众妃连忙跪地迎驾:“臣妾恭迎陛下!”

“都起来吧。”徐天走到上首,坐在朱清珞旁边的御座上,目光扫过殿内的众人,最后落在花见羞和宋福金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见羞见徐天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连忙跪行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衣摆,哭得梨花带雨:“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宋昭仪她嫉妒臣妾得到陛下的宠爱,指使侍女偷取臣妾的御赐步摇,这是要陷臣妾于大不敬之罪啊!小莲已经招供了,您问她就知道!”

徐天低头看着花见羞,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小莲,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宋福金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只是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她的愤怒。

“小莲,”徐天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再说一遍,是谁指使你偷的步摇?”

小莲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宋福金,又快速低下头,颤声道:“是...是宋昭仪...她说...她说花修容太得意,要让她丢脸...”

宋福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妾冤枉!小莲不过是个刚入宫的宫女,臣妾与她素无往来,怎会指使她做这种事?这分明是花修容栽赃陷害!”

“你还敢狡辩!”花见羞猛地抬起头,声音尖锐,“若不是你指使的,小莲为何要偷我的步摇?为何要说是你指使的?陛下,您可不能相信她!她不过是个降虏,心机深沉得很!”

徐天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征战多年,看人极准花见羞虽然哭得伤心,但眼神闪烁,显然有所隐瞒。

小莲的供词虽然具体,却漏洞百出,一个刚入宫的宫女,怎会有胆子潜入其他嫔妃的寝宫偷东西?

而且宋福金一向沉稳,若是真要教训花见羞,也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他心中已有判断,这分明是花见羞为了争宠,故意栽赃宋福金。

但他也清楚,花见羞是从汴梁宫中送来的,背后牵扯着原梁的旧臣,若是真的严惩她,恐怕会引起前朝旧臣的不安,影响新政的推行。

而且今日之事若是闹大,传出去也有损皇家颜面。

徐天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殿内的众人,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偷盗御赐之物,乃是大罪!李肆!”

“奴才在!”李肆连忙上前。

“将小莲拖出去,乱棍打死!所有嫔妃都去观刑,让她们看看,触犯宫规的下场!”徐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妃都被吓住了,花见羞也停止了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天,她原以为徐天会严惩宋福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置。

小莲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嘴里不停喊着:“陛下饶命!臣妾是被冤枉的!是花修容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