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四年,五月二十二。宣府镇(今张家口宣化)。
作为“九边重镇”之首,宣府素有“京师锁钥”之称。城墙高大,驻军众多。 但此刻,宣府城外的官道上,却被设下了一道沉重的关卡。 几百辆满载着京西无烟煤、修路炸药和水泥的大车,被堵在关卡外,排成了几里长的长龙。
关卡前。
一名身穿山文甲的参将,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拿着把紫砂壶,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他身后站着几百名宣府边军,一个个歪戴着头盔,虽然看着兵强马壮,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兵痞的赖气。
“官爷,行行好吧。” 负责押车的格物院管事满头大汗地哀求,手里举着文书: “这是李尚书修铁路急用的煤和炸药,是皇家的工程!耽误了工期,咱们都吃罪不起啊。这是工部的勘合(通行证),您看……”
“啪!” 参将一巴掌打掉了管事手里的文书。
“少拿尚书来压我!” 参将冷笑一声,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地界: “看清楚了!这儿是宣府!是杨总兵的地盘!” “别说是工部,就是兵部的调令到了这儿,也得看杨大帅的心情!”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管事面前搓了搓: “规矩懂不懂?过路费,三万两。少一个子儿,这煤就当是孝敬弟兄们的取暖费了。”
“三万两?!”管事急了,“你们这是明抢!这是给皇上修路的物资!”
“抢你怎么了?” 参将拔出半截腰刀,狞笑道: “老子手里的刀答应,你敢不答应?”
话音未落。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参将手里的紫砂壶瞬间炸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脸。
“啊!” 他惨叫一声,捂着脸跳了起来:“谁?!谁敢在宣府地界开枪?!”
“我敢。”
尘土飞扬中,一支队伍缓缓逼近。 不是普通的车队,而是一支杀气腾腾的武装游行队伍。
最前面的是两千名身穿灰色工装、却背着击发枪、腰间挂着手榴弹的汉子。他们虽然没穿盔甲,但那种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精气神,和对面那些懒散的边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是李自成带领的**“铁路突击队”**(武装工人)。
而在队伍正中,李苏骑在马上,手里握着那把还在冒烟的六管短铳。 孙得胜带着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夜不收护卫在侧,每个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
“李……李苏?!” 参将认出了那身标志性的海军大衣,脸色一变。人的名,树的影,这位爷可是杀神。 但随即他又硬气起来。这里可是宣府!杨总兵手握重兵八万,难道还怕一个工部尚书?
“李大人!” 参将厉声喝道,试图用声量掩盖心虚: “您这是什么意思?带兵闯关?宣府是边防重地,没有兵部勘合,带兵入内可是造反的罪名!”
“造反?” 李苏策马走到关卡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参将。 他没有废话,直接把那把六管短铳的枪口,顶在了参将的脑门上。
“我的铁路要过,你也敢拦?” 李苏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你……你不敢杀我!” 参将色厉内荏,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我是朝廷命官!杨总兵就在城里!你敢动我,八万边军……”
“咔哒。” 李苏面无表情地扳开了击锤,转动了一下枪管。
“杨国柱在城里是吧?” 李苏笑了笑: “正好,我也想找他聊聊。不过在聊之前,我得先教教你,什么是工业的规矩。”
“李自成!” “在!” “把这关卡给我炸了!”
“是!” 李自成大吼一声,一挥手。 几个工兵抱着黑乎乎的炸药包冲了上去。 宣府的边军刚想阻拦,只见两千把刺刀齐刷刷平举,那个光头大汉(李自成)狞笑着喊道: “谁敢动一下,老子捅死他!”
那种整齐划一的金属撞击声,直接把这群欺软怕硬的兵痞震慑住了。他们平时欺负老百姓行,真遇到这种令行禁止的硬茬子,立马怂了。
“轰隆——!!!”
一声巨响。 那道拦路虎般的木制关卡,在烈性黑火药的爆炸声中化为了漫天木屑。 气浪掀翻了周围的边军,那参将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李苏收起枪,看都不看那个吓瘫的参将,一挥马鞭: “进城!” “去总兵府!找杨国柱要那三万两……精神损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