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江夏城谣言如刀
江夏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一句恶毒如毒蛇的流言却已悄然钻入街巷,直指许湘云的名节——“那湘水来的女子,凭几分姿色与庖厨之技,攀附张翁不成,又与李生有苟且,实乃祸水!”
这流言来得迅猛而刁钻,恰如一枚淬毒的暗箭,射向许李二人在江夏刚刚站稳的脚跟。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每日往“张氏茶楼”送食材的农户,那躲闪的眼神与含糊的问候,让心思细腻的许湘云心头一沉。待到午时,平日里座无虚席的茶楼竟冷清了三成,偶有登门的熟客,目光也总在她身上逡巡不去,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李沛然从外面归来,脸色铁青。他刚在城南的书肆里,亲耳听见几个附庸风雅的文人拿着那谣言当佐酒的谈资。“沛然,”许湘云将他拉至后院,声音虽竭力保持平静,指尖却微微发凉,“你可听到了……那些话?”
“听到了。”李沛然深吸一口气,眼中是压抑的怒火,“是崔明远。手段如此下作,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人。”他攥紧了拳,“他知我们在寻李白,怕我们名声渐起盖过他,便用这等龌龊法子,想逼我们自行离开江夏,至少,污了你的清誉,让我二人无法在文人圈中立足。”
许湘云闻言,反而冷静下来。她抬手拢了拢鬓边散落的发丝,眼神清亮:“他既出招,我们便接着。慌乱或退缩,正合他意。”她沉吟片刻,“这谣言核心在于‘攀附’与‘苟且’,皆是空口无凭。张翁是长者,德高望重,你我之间更是清清白白。破解之道,在于‘坦荡’与‘人证’。”
李沛然点头,补充道:“还需‘转移视线’。崔明远想用污水搅浑我们,我们偏要在这浑水里,点燃一把更亮的火。”
计议已定,二人分头行动。许湘云一如往常,在茶楼厨房忙碌,甚至比平日更显从容,新研制的“金齑玉鲙”做得精益求精,香气飘满半条街。她对往来客人的态度不卑不亢,笑容温婉,毫无心虚之态。李沛然则径直去寻了茶楼老板张翁。
张翁听闻此事,气得胡须直抖:“竖子安敢!老夫视湘云如侄女,沛然如忘年小友,何来攀附苟且之说!我这就去寻几位老友,为你二人正名!”李沛然连忙拦住:“张翁息怒,您此时大张旗鼓解释,反倒显得我们心虚。不如……”他低声在张翁耳边说了几句。
次日,茶楼里,几位江夏城内有名的耆老、儒生被张翁“恰好”请来品茗。席间,张翁自然而然地提起许湘云,赞她心灵手巧,厨艺精湛,更难得的是品性端方,独自支撑不易,自己不过是怜其才,给予些许方便。又夸李沛然少年老成,诗才敏锐,与他甚是投缘。几位长者皆是人精,闻弦歌而知雅意,纷纷附和,言语间对许李二人多是褒奖。这番对话,被有意无意地传了出去。
同时,李沛然在一次小规模的诗文聚会上,并未直接反驳谣言,而是借着评点一首古诗的机会,慨然道:“大丈夫立世,当光明磊落。诗文本为抒怀言志,若有人心术不正,以此为名行构陷之事,实乃文坛之耻,其作品,也难免沾染几分戾气与狭隘,格调自低。”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虽未点名,但结合近日流言,众人心下皆如明镜。李沛然凭借此前积累的“诗评”口碑,这番话竟引得不少人暗自点头。
然而,流言如蔓草,仅靠澄清难以根除。真正的转机,出现在歌妓柳莺儿的到访。她依旧是一袭淡紫衣裙,抱着琵琶,袅袅婷婷而来,却并非为了唱词,而是带来了关键信息。
“李郎君,许娘子,”柳莺儿屏退左右,低声道,“我知那谣言源头。前几日,崔明远的心腹小厮在我处吃酒,醉后失言,说是他家公子因诗会上被李郎君比了下去,怀恨在心,又嫉妒许娘子生意好,人缘佳,特意花了银钱,让几个市井闲汉在东西两市散播此谣。”她顿了顿,美目中闪过一丝鄙夷,“他还说,崔明远在家中得意,言道‘女子重名节,此计一出,必叫那二人身败名裂,灰溜溜滚出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