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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潜伏幼儿园六年的杀人犯(1 / 2)

2019年秋,陕西宜川的梧桐叶刚染上浅黄,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却弥漫着一股比寒冬更凛冽的气息。当技术科民警将那份dNA比对报告重重拍在桌上时,老刑警张建军手里的搪瓷缸“哐当”一声磕在桌沿,茶水溅出的水渍在报告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六年了,那个在暴雨夜夺走市人大代表马某性命的凶手,终于浮出水面。

更让整个专案组脊背发凉的是屏幕上跳出的身份信息:嫌疑人李某,现为宜川县阳光幼儿园保安,已在该岗位任职六年。

“他就没走?”张建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六年来,他们排查过周边五省的流动人口,比对过上万份dNA样本,甚至在全国聋哑人数据库里反复筛查,却没想到这个杀人凶手压根没藏远,就潜伏在离公安局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天天守着一群三四岁的孩子。

夕阳透过窗户,在李某的登记照上投下长长的阴影。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保安制服,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谁能想到这张脸背后,藏着一段沾满鲜血的过往。张建军指尖划过照片上的出生日期,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2013年那个暴雨倾盆的夏夜。

2013年7月的宜川,像是被老天爷捅破了堤坝。连续半个月的强降雨让洛河水位暴涨,山上的黄土经雨水浸泡,时不时就传来窑洞坍塌的闷响。县民政局的大喇叭从早到晚循环播放着撤离通知,穿着橙色救生衣的干部挨家挨户敲门,把住在半山腰的村民往山下的安置点送。

原本热闹的圪崂村,到了7月20号傍晚已变得空空荡荡。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被雨水压得低垂,叶子上的泥点顺着枝干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只有偶尔几声狗吠从安置点方向传来,衬得这片居民区愈发寂静。

马彩琴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作为连续两届延安市人大代表,她放心不下村里几户独居老人,挨家检查完窑洞的门窗,又把自家的粮食和生活用品分了些给困难户,忙到深夜才和丈夫王建国往安置点走。王建国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左腿落下残疾,走在泥泞的土路上一瘸一拐,马彩琴牵着他的手,刻意放慢了脚步。

“明天我再回来看看,老赵家的屋顶还漏着雨呢。”马彩琴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她身上的荣誉证书装了满满一抽屉,陕西省三八红旗手、全国双学双比先进女能手,大大小小四十多项荣誉,都是她领着村民种苹果、修水渠挣来的。在宜川,提起“马大姐”,没人不竖大拇指。

王建国攥紧妻子的手,叹了口气:“雨这么大,明天再说吧,当心脚下。”

他们没注意到,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背影。李某躲在村口的破窑洞里,已经饿了两天。这个从山西河津来宜川打工的男人,因为偷工地的钢筋被开除,身上的钱早就花光了。看着村民们拖家带口撤离,他心里冒出一个邪念:这么多空窑洞,说不定能翻出点值钱东西。

凌晨三点,雨势终于小了些。李某裹紧身上破烂的外套,猫着腰溜进圪崂村。他避开路面上的积水,借着闪电的光亮,摸到了马彩琴家的窑洞前。窑门虚掩着,大概是撤离时没关紧,屋里还亮着一盏小夜灯,马彩琴怕回来拿东西的村民摸黑,特意留的。

“运气不错。”李某心里嘀咕着,轻轻推开门溜了进去。窑洞里陈设简单,土炕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桌子上摆着一个老旧的电视机。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只在抽屉里摸到几包烟,正懊恼着,突然瞥见电视机旁的机顶盒。虽然不值钱,但自己租的破屋里正好缺个这东西,李某一把抓过机顶盒塞进怀里,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窑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男人的呼喊:“老张,你家窑门开着!是不是招贼了?”

是村民王建军。他临时回来拿给老母亲的降压药,远远就看见马彩琴家的灯亮着。想到村里空无一人,他立刻掏出腰间的联防对讲机喊人。不一会儿,四五个村民就拿着铁锹、木棍赶了过来,把窑洞围了个严实。

李某吓得魂都飞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紧贴着墙角,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睛飞快地扫过屋子。墙角堆着几个空啤酒瓶,是马彩琴家招待客人剩下的。李某抓起三个啤酒瓶,猛地拉开门,朝着人群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哐当!噼啪!”啤酒瓶在地上摔得粉碎,玻璃渣溅起老高。趁着众人躲闪的瞬间,李某故意发出“叽里哇啦”的怪叫,含糊不清地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他之前在工地上见过聋哑人,知道这样能让人放松警惕。

“是个哑巴?”有人低声嘀咕。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李某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怀里的机顶盒也顾不上了,随手扔在地上。村民们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可李某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

“快追!别让他跑了!”王建军大喊着带头追上去。

刚跑出没几步,前方斜坡路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是马彩琴的声音!众人心里一紧,拔腿就往声音来源跑。昏暗的路灯下,马彩琴倒在血泊里,脑袋旁边沾着一块带血的石块,人已经没了声息。她的丈夫王建国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赶,看到地上的妻子,腿一软瘫坐在泥水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彩琴!彩琴啊!”

原来,马彩琴放心不下家里,让王建国在安置点等着,自己先回来看看。刚走到村口,就撞见了慌不择路的李某。她以为是小偷,立刻张开胳膊想拦住他,却被李某狠狠一脚踹在胸口。马彩琴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后脑勺正好磕在路边的石块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快打120!打110!”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混乱中,有人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雨夜的风裹挟着血腥味,吹得每个人心里都发颤。王建国趴在妻子身上,沾满泥水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她的脸,泪水混着雨水淌下来:“都怪我,都怪我走得太慢……”

凌晨三点四十分,宜川县公安局的警车呼啸而至。红蓝交替的警灯照亮了雨幕,也照亮了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张建军蹲在现场,小心翼翼地拨开石块旁的杂草,石块边缘沾着少量毛发,地面上除了村民的脚印,还有一串模糊的男士胶鞋印记,一直延伸到巷子深处。

“受害人马彩琴,52岁,延安市人大代表。”年轻民警拿着笔记本,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沉重,“120刚传来消息,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

张建军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警帽檐往下滴。他望着空荡荡的窑洞,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这么一位为村民办实事的好干部,在雨夜惨遭毒手,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凶手绳之以法。

案发当天上午,宜川县公安局正式成立“7·21”专案组,全局刑侦力量全员上阵。会议室里,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和走访记录,张建军用红笔在嫌疑人特征那一栏重重写下:男性,身高1.7米左右,穿42码胶鞋,疑似聋哑人,宜川本地口音或周边方言。

“根据目击群众描述,嫌疑人逃跑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结合现场遗留的痕迹,初步判断可能是残障人士。”技术科科长推了推眼镜,指着投影仪上的照片,“现场提取到两样可疑物品,一块上海牌手表,一把尖嘴钳,都不是受害人家里的,应该是嫌疑人遗留的。”

王建国被接到公安局做笔录时,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他颤抖着指认了那两样物品:“不是我们家的,彩琴从来不用这种尖嘴钳,我也没见过这块手表。”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哽咽着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到他,为彩琴报仇啊。”

张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您放心,这案子我们一定查到底。”

很快,技术科传来好消息:在手表表链和尖嘴钳的手柄上,提取到了同一名男性的dNA生物检材。“这可是证据之王!”年轻民警兴奋地喊道,“只要把dNA数据上传到全国数据库,肯定能比对出来!”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dNA数据上传后,经过三天三夜的比对,全国人口dNA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匹配信息,甚至连相似基因都没有。“这说明嫌疑人要么是初犯,要么之前没有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没留下过dNA记录。”技术科科长的话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与此同时,路面监控排查也陷入僵局。圪崂村属于老城区,监控设备本来就少,加上暴雨损坏了部分线路,嫌疑人逃跑的路段恰好是监控盲区。民警们调取了周边所有路口的监控,连续看了几十个小时的视频,眼睛都熬红了,也没找到那个穿胶鞋的模糊身影。

排查工作全面展开。专案组分成十个小组,对宜川县及周边的黄龙、洛川等县进行拉网式走访。重点排查聋哑人学校、残障人士安置点,以及有盗窃前科的人员。张建军带着小组成员,每天天不亮就出发,挨家挨户询问,晚上回到局里还要整理线索,常常忙到后半夜。

“我们排查了宜川县所有登记在册的聋哑人,共137人,都排除了嫌疑。”一周后,各小组汇总情况时,负责排查残障人士的民警汇报说,“周边县的排查也在进行中,目前还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张建军皱着眉,点燃一支烟。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嫌疑人真的是聋哑人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故意发出怪叫?还有,案发后他是潜逃外地了,还是就藏在宜川某个角落?

时间一天天过去,案件没有任何突破。马彩琴的葬礼上,数百名村民自发前来送行,有人举着“还马代表公道”的牌子,看得张建军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在马彩琴的遗像前立誓:“只要我还穿着这身警服,就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这一查,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