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宇带着陈虎参加一个合作方的应酬,饭后转场去了 KTV。包厢里烟雾缭绕,有人起哄让蒋宇和合作方的副总合唱《亲密爱人》。蒋宇笑着接过话筒,手臂自然地搭在对方肩上,几句歌词唱完,满场都是喝彩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陈虎坐在角落,手里捏着啤酒瓶,指节泛白。
凌晨两点多回到别墅,陈虎猛地把蒋宇的手机抢过来摔在地上。最新款的 iPhone 在大理石地面上弹了几下,屏幕裂成蛛网。“你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把我当什么了?!” 他双目赤红,像头失控的野兽。
“不过是应酬,你至于吗?” 蒋宇也来了火气,这些日子积压的不满一股脑涌了上来,“陈虎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还敢管我?”
“我吃你的?” 陈虎像是被踩中痛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每天给你带孩子做饭,我不是你的佣人!”
蒋宇被掐得喘不过气,指甲狠狠抓在他手臂上。陈虎吃痛松手,她顺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砸过去,没砸中他,却在墙上砸出个坑。“你就是个骗子!没学历没本事的窝囊废!” 她尖叫着,抓起什么就砸什么。
陈虎突然不说话了,眼神阴鸷地看着她。几秒钟后,他转身冲下楼,再上来时手里多了把水果刀 —— 是蒋月琴白天削苹果用的,还放在厨房台面上。
“你要干什么?” 蒋宇的声音抖了。
陈虎没理她,径直冲进儿童房。瑶瑶还在熟睡,小脸红扑扑的,怀里抱着最喜欢的兔子玩偶。蒋宇凄厉的尖叫没能阻止他,寒光闪过,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床单。
“不要 ——!” 蒋宇扑过去抱住陈虎的腿,被他一脚踹开,额头撞在门框上,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她挣扎着爬起来,死死咬住他的胳膊,直到尝到血腥味也不肯松口。
楼上的动静惊醒了蒋月琴。她披着外套跑上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吓晕过去 —— 蒋宇浑身是血地和陈虎扭打,淼淼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瑶瑶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陈虎!你疯了!” 她冲过去想夺刀,却被陈虎推倒在地。
蒋月琴连滚带爬地摸到楼梯口的座机,手指抖得按不准号码。“喂…… 警察吗?赵巷镇这边…… 杀人了…… 快来啊……” 她语无伦次地喊着,挂了电话又打一次,直到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才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警察冲进来时,陈虎正用刀往自己胸口划。蒋宇和两个孩子倒在血泊里,别墅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淼淼还有微弱的呼吸,被紧急送往医院;瑶瑶却再也没能睁开眼睛。陈虎被按在地上时还在嘶吼:“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半年后,青浦看守所的会见室里,蒋宇第一次见到了穿着囚服的陈虎。他瘦了很多,头发剃得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隔着厚厚的玻璃,蒋宇看着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忽然发现自己连恨都恨不起来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
“我不想认错。” 陈虎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气音,“认错有什么用?瑶瑶能活过来吗?” 他抬手抹了把脸,浑浊的眼泪往下掉,“我就是想快点死,早死早解脱。”
蒋宇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闪过第一次在酒吧见到他的样子,他倚着酒柜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眼里有星星在闪。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这颗看似明亮的星星,最终会化作焚毁一切的流星。
法庭上,陈虎的辩护律师念起他的成长经历:16 岁辍学打工,父亲嗜赌成性,母亲常年被追债的人骚扰,他在上海做过餐厅服务员、发过传单、跑过龙套,最穷的时候睡在桥洞底下。遇见蒋宇时,他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却在欲望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最终,陈虎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瑶瑶的墓碑前,蒋宇每个月都会去坐一坐。她给女儿带最喜欢的草莓蛋糕,轻声讲淼淼最近的情况 —— 那个曾经活泼的小男孩变得沉默寡言,每周都要去看心理医生,夜里常常哭着喊妹妹。曹学智从国外回来了,两人还没来得及谈离婚的事,就先在病房和墓地之间奔波。
某个飘着细雨的午后,蒋宇站在别墅的露台上,看着空荡荡的花园。陈虎陪孩子们踢足球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瑶瑶清脆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她掏出手机,翻到那个红玫瑰头像的微信,对话框停留在出事前一天,陈虎发来的消息:“早点回家,给你炖了汤。”
雨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渍。蒋宇缓缓按下删除键,像是要把这段孽缘从生命里彻底剥离。可有些伤口,一旦留下,就再也无法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