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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血色终局(1 / 2)

2001 年 9 月 4 号中午,芜湖市的初秋被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洗得透亮。马塘区人事局副局长孙兆华下班走出办公楼,顺手撑开了那把黑色的折叠伞。她穿着一件暗格子短衬衫,配一条黑色短裙,胳膊上挎着个秀气的白色手包,手里拎着一兜刚从菜市场买的蔬菜,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家挪。

这个 48 岁的女人,身高一米六四左右,皮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瓷器,眉眼间透着常年坐办公室练出的干练,只是眼角的细纹藏不住岁月的痕迹。从背后看,她的身影在雨幕里带着点孤单落寞,伞沿滴落的水珠顺着伞骨滑下来,在水泥地上砸出细碎的水花。

孙兆华的家离单位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利民路爱国小区。这是个临街的老小区,楼群密集,平日里总飘着炒菜的油烟味和孩子们的吵闹声。她住的 1 号楼 3 单元就在小区入口左手边,熟门熟路地进了楼道,踩着吱呀作响的水泥台阶往上走。

三楼的平台就在眼前,孙兆华抬手往包里掏钥匙时,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她没太在意 —— 这栋楼里邻里往来频繁,谁都没把这当回事。可就在她的手指刚触到钥匙串的瞬间,一双粗糙的大手突然从斜后方伸过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唔 —— 一声沉闷的呼喊被堵在喉咙里,孙兆华的身体猛地一软,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向后倒去。她蜷曲着侧躺在自家门口的水泥地上,眼睛半睁着,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消散的茫然。暗红色的血从她身下慢慢渗出来,像一汪不断扩大的泥潭,触目惊心。

白色手包掉在一边,拉链敞开着,里面露出半张信纸的边角,上面的字迹火辣辣的,落款是个在芜湖市算得上大人物的名字。雨伞散了架,钥匙串滚到楼梯拐角,菜兜摔在地上,几个紫茄子滚出来,在血泊边停住,衬得那抹紫色格外刺眼。

十几分钟后,芜湖市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呼啸而至,可孙兆华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法医后来检查时数得清清楚楚,她身上有 27 处刀伤,每一处都深可见骨。

孙兆华出事没多久,她 24 岁的女儿莎莎下班回来了。这个在银行储蓄所工作的姑娘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自家楼下围了好多人。她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盖着白布的身影,还有那把熟悉的黑伞 —— 姑娘瞬间懵了,接着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打电话。

她一共打了三个电话:一个给小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个给爸爸,语无伦次地说着 妈出事了;最后一个,打给了一个叫 周叔叔 的人。

这个周叔叔,正是芜湖市委常委、时任芜湖政法委书记的周其东。

那段时间,周其东总觉得心里发慌,像压着块大石头。这个 50 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在 2001 年遇到了这辈子最头疼的事。

周其东是繁昌县人,小时候念书、种田,后来当民办教师,一路读到合肥工业大学采矿系财经专业,算是正牌大学生。毕业后参加工作、入党、提干,从公社团委书记到党委委员、副书记,再到镇长、镇党委书记,仕途一帆风顺,后来又当上繁昌县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县委书记,1998 年 2 月到 2001 年 9 月,坐到了芜湖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人大代表的位置,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官。

作为官员,周其东算得上幸运;可作为男人,他的烦恼能装一火车。

这些烦恼得从 1991 年说起。那年他还在繁昌县霍岗镇当党委书记,认识了当地的镇妇联主任 —— 也就是孙兆华。当时周其东刚 40 岁,相貌端正,气质儒雅,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孙兆华 38 岁,身材匀称,皮肤白里透红,像熟透的苹果。

周其东不顾一切地爱上了这个女人。两人从办公室里的眉来眼去,到偷偷摸摸在乡镇招待所约会,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后来无数个夜晚,周其东回忆起那段日子,都无法否认自己当时是真动了心 —— 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像小年轻热恋时的甜甜蜜蜜。

周其东是真爱孙兆华,可孙兆华是不是真爱他,谁也说不准,连他自己都糊涂。但自从跟了周其东,孙兆华的仕途确实一路高歌:镇妇联主任的位置早就不干了,先是当上镇党委副书记,后来又调到县里,在县人事局当局长 —— 那时候周其东已经是县委书记了。

这段从婚外情开始的关系,一拖就是十年。十年里,很多事情都变了。

1994 年起,周其东的身体越来越差,长期失眠、高血压、肾功能减弱,还怀疑脑部长了瘤,对男女之事早就没了兴趣。可孙兆华陷得太深,竟然为了他,把自己原本美满的家拆了。

孙兆华的丈夫是法官,两人是南陵县师范的同学,生了个女儿,夫妻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周其东出现,这个家才算彻底完了。一开始两人还顾着面子,不吵不闹,直到 1998 年,实在过不下去了才离婚,财产、子女都处理得妥妥帖帖,算是好聚好散。

周其东的家里情况也不错: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个个成家立业;妻子是县里的小学老师,为人宽厚,就算听到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也从不多问。

可随着时间推移,周其东越来越想摆脱孙兆华。不是良心发现觉得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好,而是官当到这个位置,他还想更上一层楼,孙兆华的存在,尤其是她那越来越咄咄逼人的爱,让他感到恐惧。

孙兆华年纪越大,心越想往回收。离异后带着女儿生活,她开始渴望一个家,渴望能有个人陪她吃三餐饭、说贴心话。我都为你离婚 3 年了,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口,等于两人彻底摊牌,爱情到了这份上,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周其东想来想去,除了逃没别的办法。他尝试用感情之外的东西补偿:给钱、买房、帮她女儿安排工作、解决亲戚家孩子上学的问题、买戒指首饰,甚至连莎莎单位的事都格外上心。可孙兆华要的不是这些。

她手里握着三样 —— 三张纸条。

第一张是 1996 年写的。当时孙兆华要参加引资活动去日本考察,临走前到周其东办公室(他当时还是繁昌县委书记),半开玩笑地让他写几个字,你不写我现在就跳楼。周其东明知这女人心思深,还是写了,全是些 我爱你海枯石烂 没你我活不下去 之类的肉麻话,像初中生追女孩的情书。

第二张是 2000 年写的。那时两人感情已经快崩溃了,周其东生病,孙兆华去看他,顺便提出来想解决职务问题。周其东正烦着呢,劝她 现在已经不错了,别为难我。孙兆华不乐意,逼他再写点东西,不写我就把咱俩的事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周其东又气又恨,还是写了封炙热肉麻的情书,落款写了 俩字,可见当时多郁闷。

最后一张是 2001 年 5 月写的,是份自我检查。那天两人在孙兆华家因为琐事吵得差点拍桌子,孙兆华又提要求:你写个条子,约法三章,不跟你老婆离婚,我就公开咱们的关系。 周其东心想 债多了不愁,还是写了。

除了纸条,孙兆华还有记日记的习惯,里面详细记录了她和周其东这段特殊情感的全过程,字里行间说周其东是个花心男人,还怀疑他外面有别的女人。

从 1991 到 2001,整整十年,周其东经历了一场从甜蜜到苦涩、最终反目成仇的爱情。到 2001 年,他已经快崩溃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摆脱这个女人。

9 月 4 号中午,周其东正在外面吃饭,传呼机突然响了,是莎莎发来的:我妈妈在家门口被杀死了,周叔叔你快来呀。

他当时就觉得俩腿发软,呼吸急促,撂下碗筷就跑。驾驶员在后面喊 周书记,他也没回头,跳上辆出租车就往爱国小区赶。

赶到孙兆华家楼下,刚上三楼,周其东就看见了她。那个平时在怀里软香温玉的女人,现在成了冰冷的死尸。地上一大滩血迹,她生前的物品散落一地,那粘稠的暗红色刺得他两眼生疼,血压瞬间飙升,脸色差得吓人。

现场办案的公安民警,严格说起来都是他的部下。民警们表情凝重地忙进忙出,周其东悄悄把负责人叫到一边,吞吞吐吐地说:孙兆华... 跟我... 有一些隐私关系... 你们搜查时... 请替我注意影响。

下午回到办公室,周其东整个人都软塌塌的,像丢了魂,一下午无所事事。晚上 10 点多,他又去利民路派出所了解情况 —— 之前有人提供线索,怀疑是莎莎谈恋爱交友不慎引来的祸事。周其东心里竟有点期待这是真的,可到了晚上,派出所告诉他:周书记,莎莎的男朋友不是嫌疑人。

这个消息让他心情更沉重了。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最要紧的是几天后打给市公安局某负责人的那个 —— 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周其东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不接我电话,肯定是怀疑我了。 他挂断电话,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要弄清这案子,还得提一个关键人物 —— 赵争和。

周其东在繁昌县当县委书记时,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其中跟赵争和最铁。赵争和 30 多岁,是繁昌县土生土长的农民,虽然只有小学文化,却是个聪明人:从当临时工摸爬滚打,后来办起水泥厂,发展成庞大的集团公司,自己成了董事长,还当上县政协委员,在芜湖繁昌地界上名气很大。

他的集团可不是虚的:有水泥厂、货船、码头、仓库,工人好几千,每年交税几百万,身价据说接近上亿,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款。

周其东和赵争和的关系,是典型的 官商勾结:周其东当县委书记时,为赵争和的厂子贷款筹建、打进上海市场等关键问题出了大力;赵争和则为周其东请吃请喝、送烟送酒、买礼品、给钱花,鞍前马后地伺候。几年下来,两人竟成了能掏心掏肺的 亲近人。

2001 年春节后,周其东实在憋不住心里的苦闷,在一次饭局后,把赵争和叫到自己在市委的办公室。

争和, 周其东叹着气,孙兆华步步紧逼,我之前给她的那些好处,全打水漂了,根本挡不住局面恶化。你能不能出点血,狠狠给她一大笔,看她能不能放过我?

赵争和多机灵,立马明白过来:周书记放心,你这棵大树可不能倒,你倒了我以后靠谁去?不就是钱吗,多了没有,二三十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赵争和答应得痛快,周其东立马精神了,把孙兆华的手机、BP 机号码都告诉了他,让他尽早约孙兆华见面,临走还嘱咐:千万别提 隐私 俩字,孙局长爱面子。

后来赵争和约了孙兆华,可沟通结果很不理想。他刚说 我听周书记讲,你要让他离婚,孙兆华立马否认:我没有。 接着口气很硬地说:我年纪越来越大,他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这话让赵争和很尴尬,索性开门见山:孙局长,你们具体的事我不方便说,如果你缺钱用,我可以帮忙。

哪知道孙兆华根本不买账,喝了口水说:我头有点疼,先走了。 回去就给周其东打电话:你什么意思?让赵争和找我,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好跟他开口要钱?

周其东接完电话就傻了眼:这女人真是疯了,钱也不要,就要他这个人。他到底该怎么办?

日子在周其东的烦恼中一天天过去。到了 5 月的一个晚上,周其东、赵争和从饭局出来,又去了市委办公室。窗户开着,春风吹进来,带着外面花开的甜香,可周其东哪有心思欣赏。

他又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苦处:争和啊,两个女人,死掉一个就好了,我就能出头了。你说外面每天那么多车祸,死掉一个就好喽...

周其东说这话时,眼神都变了。就在这个春风和煦的晚上,芜湖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周其东的心里,长出了一股杀机。

他急不可待地跟赵争和说:争和,我相信你。你搞个车,找一个人,搞一个车祸。我现在正式跟你讲,你一定要替我把这件事做了。我在这个位置上,搞个车祸没多大问题,能处理好,花点钱事情就解决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其东像着了魔,认定车祸是了断他和孙兆华十年情人关系的最佳方法。他无数次幻想着孙兆华死去的景象,还跟赵争和商量:可以把孙兆华接出来,到繁昌转转,中途故意开进池塘里,把她淹死就得了。 他还提醒赵争和:到时候别忘了先通知司机,思想上有准备,让他跳出来,只淹死孙兆华一个,别把司机也淹着。

至于用什么车、什么人,两人反复商量:赵争和的车不能用,目标太明显;他的司机也不能用,怕不保险 —— 毕竟在芜湖,谁都知道他俩关系近,赵争和不安全,周其东也跑不了。

最后决定:用外地的车,外地的人,具体由赵争和操办。

赵争和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 杨谋能。

杨谋能 30 多岁,六安人,个体户,早年在上海打工,后来注册了家叫 的公司,做水泥、沙石、编织袋生意。这是个胆大心狠的江湖混子,长得五大三粗,经常惹是生非:1996 年因斗殴被金寨县公安局治安拘留 10 天,2001 年又因打架被人砍断了脚筋。

杨谋能和赵争和有业务往来,赵争和在生意上经常关照他,进他的编织袋、水泥,两人意气相投,算是江湖兄弟。

2001 年 7 月份的一天,赵争和专程赶到六安杨谋能家,可杨谋能脚筋被挑了,动不了。赵争和扔下 5000 块钱慰问金就回来了,心里却没死心:不找他,该找谁呢?

于是他又给杨谋能打电话,把事说了。杨谋能在江湖上混惯了,没什么正邪善恶之分,听赵争和说 有个朋友想搞个车祸撞死个人,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

杨谋能腿动不了,自己干不了,就派出了司机张一好和业务员秦宇华,用车是杨谋能的丰田车。

张一好和秦宇华到芜湖后,赵争和立马向周其东汇报:周书记,人找好了。

接下来就是让这两人熟悉目标。赵争和约了孙兆华母女在海螺宾馆豪华自助餐厅吃午饭,他心怀鬼胎,眼角时不时扫来扫去 —— 那两个六安人就住在宾馆里,他提前通知了他们来餐厅认人。

吃完饭,赵争和特地提醒杀手:记住了,是那个老的,小的是她女儿,千万别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