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寂帝剑的剑意冲霄而起,搅动帝都上空的国运云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其引发的涟漪,远超程烈所处的人间帝域。那蕴含着皇道、龙煞、混沌意境的独特气息,仿佛一道无形的宣告,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落入了某些潜藏在世界阴影之中的存在感知里。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南疆深处。
这里并非西域的苍凉壮阔,也非中原的繁华鼎盛,而是一片被原始、神秘与危险笼罩的古老土地。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瘴气毒沼遍布山林,奇虫异兽潜行其间。在一座最为巍峨、被当地人称为“天母山”的云雾深处,并非宫殿楼阁,而是一片依山势开凿、与自然环境浑然一体的巨大石寨。
石寨中央,耸立着一座以黑色奇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泛着幽绿色光芒的篝火,空气中弥漫着草药、鲜血与某种古老信仰混合的奇异气息。
此刻,祭坛前,一位身着繁复黑底彩绣巫袍、头戴银冠、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正缓缓抬起头,望向北方。她(从他纤细的手腕和身形判断)的手中,握着一枚正在微微震颤的龟甲,龟甲上天然形成的裂纹,此刻正渗出丝丝暗红色的光泽。
“北方的皇者……他的剑,竟能引动‘万蛊母巢’的悸动……”一个沙哑而空灵,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自巫袍下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如此炽烈的皇道,如此霸道的龙煞,还有那……连母巢都感到陌生的混沌……此人,是变数。”
祭坛下方,恭敬地跪伏着数名同样身着巫袍,但形貌各异的人。有的脸上刺满了诡异的青色纹路,有的腰间悬挂着色彩斑斓的鼓囊,气息或阴冷,或狂野。
其中一名脸上刺满虫形纹路的老妪抬起头,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大巫祭,北方气运如日中天,此人一统东西,如今锋芒直指未知。我巫神教世代蛰伏南疆,避世修行,是否……”
被称为大巫祭的身影缓缓抬手,止住了她的话。那枚震颤的龟甲在他掌心安静下来,暗红光泽内敛。
“避世,非是惧世。”大巫祭的声音依旧平淡,“皇道虽盛,然天道无常。他之剑意,引动母巢,或许并非灾劫,而是……契机。我教圣典《巫蛊源神经》有载,当皇星耀世,异道并起之时,便是‘万蛊朝皇’之机显现之日。此‘皇’,未必是人间帝王,亦可为……万蛊之皇,巫道之皇。”
他(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落在了遥远北方那座气运鼎盛的帝都。
“传令下去,唤醒‘巡山使’,让他们的眼睛,看得更远一些。本座要知道,这位北方皇者的一切。尤其是……他那柄剑的来历。”
“遵大巫祭法旨!”下方众人齐声应和,随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散去,融入周围的密林阴影之中。
祭坛上,幽绿的篝火跳动了一下,映照出大巫祭袍袖下,那绝非人类所有的、覆盖着细密银色鳞片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恢复平静的龟甲。
南疆巫神教,这个神秘而古老的势力,因程烈炼成煌寂帝剑时无意间散发的道韵,第一次将目光,正式投向了北方那个冉冉升起的庞大运朝。
……
帝都,御书房。
程烈自然不知晓远在南疆深处因他而起的波澜。他收敛了煌寂帝剑的剑意,正听取着赵干关于帝国各地,尤其是边境区域的密报。
“陛下,东瀛布政使司来报,各地反抗已基本平息,资源开采与移民安置进展顺利。但近海区域,偶有海兽异常躁动,袭击船只事件增多,疑似与深海某些变化有关。林远大人已加派修士与水师巡逻。”
“北庭方面,草原各部归心,互市繁荣。但极北苦寒之地,近来出现小规模兽潮,边军已成功击退。天工院驻北庭修士发现,兽潮源头方向的天地灵气,有细微的紊乱迹象。”
“西域……”赵干顿了顿,“火鸦山净化与重建稳步推进,萨仁皇后坐镇,与云翼城联系紧密。但风眠长老通过特殊渠道传回消息,称云翼城监测到,在更西方的无尽云海深处,似乎有不明能量扰动,其属性……与已知的影界之力略有不同,更为古老晦涩。”
一条条信息汇总而来,看似都是边境琐事,但程烈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东瀛海兽、北境兽潮、西方不明扰动……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是否预示着某种更大范围的天地异变?亦或是,背后有未知的黑手在推动?
他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煌寂帝剑在识海中微微嗡鸣,似乎对那“西方不明扰动”和“深海变化”格外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