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风,裹挟着砂砾与干燥灼热的气息,吹拂在脸上,带着粗粝的质感。放眼望去,天地间是一片无垠的昏黄,戈壁滩上零星点缀着耐旱的荆棘,远处沙丘连绵,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唯有西方天际那抹愈发鲜艳、仿佛永不褪色的赤红,昭示着目的地火鸦山的临近。
程烈率领的精锐队伍,在这片广袤而危险的区域已经跋涉了数日。越是深入,环境越发恶劣。白昼烈日如火,将沙石烤得滚烫;夜晚却寒气刺骨,温差极大。更麻烦的是,活跃而暴烈的火灵气,不仅让寻常武者感到气血浮躁,也干扰着方向的辨识,甚至偶尔会形成小范围的灵气乱流,卷起漫天沙暴。
“陛下,前方三十里,便是‘黑石峡’,是通往火鸦山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之一,也是目前已知各方势力活动最频繁的区域。”一名负责前哨侦查的烈风卫校尉,单膝跪在程烈临时歇息的岩洞前,低声禀报。他风尘仆仆,嘴唇干裂,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据观察,峡谷内至少有四股不同的势力在徘徊,彼此戒备,暂未发生大规模冲突。峡谷另一端,毒火瘴气已肉眼可见,能量波动异常强烈。”
程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身边虽然疲惫但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的队员们。连日急行,加上恶劣环境,即便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也有些吃不消。他沉声道:“传令,就地休整两个时辰,饱餐战饭,检查装备器械。今夜子时,趁夜色进入黑石峡。”
“是!”
命令下达,队伍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寻找背风处驻扎,派出警戒哨,默默恢复体力。程烈则走到一处高地,远眺黑石峡方向。以他如今的目力,能隐约看到那道如同大地伤疤般的深邃峡谷轮廓,以及峡谷上空隐隐扭曲的空气和淡薄却致命的五彩毒瘴。
他能感觉到,识海中的天机匣微微震颤,对峡谷后方传来的同源波动反应更加强烈。同时,一种被多方窥视的感觉,也如同附骨之疽,萦绕不去。他知道,自己这支队伍的到来,恐怕早已落入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陛下,喝点水吧。”亲卫队长递过一个水囊,里面是混合了清热解毒药草的清水。
程烈接过,喝了一口,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远方。“吩咐下去,今夜行动,以隐匿为主,非必要,不得暴露身份,更不得轻易与人冲突。我们的目标,是火鸦山核心,不是沿途的这些杂鱼。”
“属下明白!”
夜色,如期降临。西域的夜空,星辰格外璀璨明亮,如同一把碎钻石洒落在黑丝绒上。月光清冷,为这片荒凉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
子时一到,两百人的队伍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狼群,悄无声息地向着黑石峡进发。他们行动迅捷,脚步轻灵,借助地形阴影完美地隐藏着自身。程烈一马当先,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进入峡谷,光线顿时昏暗下来。两侧是陡峭嶙峋的黑色岩壁,仿佛被烈火焚烧过,触手冰冷坚硬。峡谷内通道曲折,怪石林立,确实是一处设伏与藏身的绝佳地点。
程烈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些岩石阴影后、狭窄裂缝中,隐藏着不少气息。有的阴冷诡秘,带着幽瞳殿特有的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有的邪异晦涩,想必是玄阴教之人;还有的气息驳杂,应是西域本土修士或散修;甚至有几道气息,带着蛮荒古老的意味,与中原修行体系迥异,很可能来自南方十万大山的巫蛊之士。
这些势力彼此忌惮,互相牵制,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程烈队伍的到来,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表面)的湖面,顿时引起了暗中的骚动。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从各个角落投射过来,带着审视、警惕、乃至毫不掩饰的恶意。
但程烈队伍展现出的精悍气息与严整纪律,让这些暗中窥伺者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队伍沉默而快速地穿行在峡谷中,如同利刃切开凝固的油脂,所过之处,那些暗中的气息纷纷避让。
然而,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当队伍行至峡谷中段一处相对开阔的乱石滩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数道乌光,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一片怪石后暴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目标直指队伍前列的程烈!那乌光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阴寒气息,显然是淬有剧毒的法器或蛊虫!
“护驾!”亲卫队长低喝一声,反应极快,与数名烈风卫好手同时抢出,刀光剑影交织成网,试图拦截。
但程烈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一掌拍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掌风,后发先至,精准地撞上那几道乌光。
“噗噗噗……”如同沸汤泼雪,那几道阴毒的乌光在暗金掌风下瞬间消融、汽化,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掌风余势不衰,轰入那片怪石之中。
“轰隆!”乱石崩飞,一道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周身缠绕着灰色蛊虫的身影狼狈地跌撞而出,口中喷出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他骇然望向程烈,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南疆巫蛊,也敢拦朕的去路?”程烈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那巫蛊之士如遭雷击,连连后退。
这一手,瞬间镇住了不少暗中蠢蠢欲动之人。原本一些打算趁火打劫或试探虚实的势力,纷纷收敛了气息,不敢再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