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那句带着颤音的“不见了?”尾音尚未完全消散,一股更加庞大而沉凝的气息便如同无声降临的山岳,瞬间笼罩了整个听雨轩。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飘落的金色花雨都悬停在半空。
涂山红红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赤发如焰,白裙似雪,赤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威严。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书案上那枚染血的玉佩上,英挺的眉宇几不可察地再次蹙紧,那纹路比昨日在百草村时更深了几分。
“姐姐!”雅雅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转向红红,声音依旧带着咋呼,却多了几分委屈和不解,“你看!陈暮那小子跑了!还留下这个!他什么意思啊?伤没好利索就敢玩失踪?看我把他抓回来不冻成冰雕!”
红红没有立刻回应雅雅。她缓步走到书案前,赤金色的眼眸先是扫过容容那略显苍白、强自镇定的脸,随即落在了那枚玉佩上。
她伸出覆盖着绝缘之爪的手,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赤金光晕,极其小心地、没有触碰血污,只是隔空感受着玉佩上残留的气息。
玉佩本身温润的灵力几乎消散殆尽,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死寂。而那股属于陈暮的、微弱却独特的生命气息……红红闭目凝神,属于妖皇巅峰的庞大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以苦情巨树为核心,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涂山疆域!
每一寸土地,每一缕气息,每一个生灵的波动,都在她浩瀚的感知中纤毫毕现!
时间在无声的探查中流逝。雅雅屏住了呼吸,连容容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片刻之后,红红缓缓睁开了眼睛。赤金色的眼眸深处,那抹沉凝如山岳的平静,终于被一丝清晰的凝重所取代。她看向容容和雅雅,声音低沉浑厚,如同大地深处的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结论:
“他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不在涂山。”
六个字,如同六道惊雷,在雅雅和容容耳边炸响!
“什……什么?!”雅雅冰蓝色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惊呼,“彻底消失?怎么可能!他一个人类小子,还带着伤,能跑多远?是不是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姐姐你再仔细找找!”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论,那个沉默寡言、总是待在角落里的“豆芽菜”,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
红红微微摇头,赤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洞悉本质的了然:“非是躲藏。是……剥离。”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染血的玉佩上,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主人离去时那颗被彻底剥离了所有羁绊、只剩下冰冷死寂的心。
“他主动切断了与涂山的所有联系,抹去了离去的痕迹。” 这种彻底的、决绝的消失方式,比任何激烈的反抗或控诉都更令人心惊。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迟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东方月初。他换下了昨日那件染血的靛蓝短衫,穿着一身干净的涂山制式服装,左臂的伤口也重新包扎过。
他俊秀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阳光和跳脱,反而带着明显的局促不安和一丝……愧疚。他显然听到了红红的话,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困惑。
“妖仙姐姐……容容姐……雅雅姐……” 东方月初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走进书房,目光扫过桌上那枚刺眼的玉佩,又看向容容那张强自镇定的脸,最终鼓起勇气,带着浓浓的自责说道:
“陈暮他……真的走了?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昨晚……”
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因为我昨晚多嘴说了那些话?容容姐你当时更生气了……我……我真的只是想帮他解释一下,我没想……”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充满了懊恼。他天性光明赤诚,此刻只觉得是自己不合时宜的“求情”,火上浇油,才导致了陈暮最终的绝望离去。
容容的目光终于从玉佩上移开,落在了东方月初充满自责的脸上。东方月初的话语,像一根细针,再次刺入了她混乱的心绪。
昨晚在百草村,东方月初那句“他也是为了救人啊”确实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爆了她心中对陈暮动用邪术、偏离指令、可能堕落的震怒和忧虑,让她说出了那句最终判决般的“歧途”。
然而,此刻看着东方月初真诚的自责,再回想陈暮最后那空洞绝望的眼神……容容的心中,那翻腾的余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情绪。
是她的严厉,是她的失望,是她那句最终定性的话语,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斩断了陈暮心中最后那根名为“坚持”的弦。东方月初的求情,或许不合时宜,但绝非根源。
容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越过了摊开的卷宗,越过了冰冷的桌面,最终,落在了那枚染血的玉佩之上。
指尖触碰到玉璧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那凝固的血渍,仿佛还带着主人离去时的绝望体温。玉璧本身的温润早已被这冰冷和污秽彻底掩盖。
她将玉佩轻轻拿起。冰冷的触感沉甸甸地压在掌心,那几块暗褐色的血渍,如同丑陋的烙印,灼烧着她的视线。昨日自己那严厉到近乎无情的话语,如同最清晰的回放,一字一句,带着冰冷的回响,在她脑海中反复激荡:
“你的心思,全都用在了歧途上!”
“你终究还是没能真正理解涂山的‘家’意味着什么!”
这些话,在当时的情境下,是她敲响的警钟,是她试图将他拉回正轨的当头棒喝。
可此刻,结合这枚被遗弃的、染血的玉佩,结合红红姐那“彻底消失”、“剥离”的结论……这些话,听起来却像是最残忍的驱逐令!像是对他所有付出和挣扎的终极否定!
一丝前所未有的、尖锐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上容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这预感,远比任何阴谋都更让她心悸!
它混杂着一种强烈的失控感——那个沉默的、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少年,第一次彻底脱离了名为“涂山容容”的棋盘,以一种她完全无法预测、也无法掌控的方式消失了!更混杂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沉重?
是后悔昨日言语过激?还是……对那个被自己亲手贴上“歧途”标签、最终绝望离去的灵魂,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亏欠?
她握着那枚冰冷的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碧色的眼眸深处,那掌控一切的冷静智慧,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被一种深沉的、复杂的茫然和隐隐的焦虑所取代。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陈暮的离开,绝非一时冲动的负气出走。这枚染血的玉佩,这彻底的消失,更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无声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告别。
事情,似乎真的……超出了她的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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