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亚瑟看向道尔,“利用脉冲系统的加密通道,我要给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发一封电报。”
“太平洋的波涛连接着我们。在这个黑暗的时刻,澳大拉西亚的兄弟已经启程。’”
维多利亚州,基隆港
命令通过电报线路,以光速传达到每一个执行末梢。
当基隆港的大型食品加工厂的汽笛声在夜空中响起时,原本已经准备下班的工人们被重新召回了车间。
厂长站在装卸台上,手里拿着一份来自堪培拉的加急电报,脸上满是汗水,但神情亢奋。
“听着!伙计们!旧金山地震了!美国人正在火海里挨饿!联邦政府刚刚买下了我们仓库里所有的库存!”
“今晚没有人能回家睡觉!加班费三倍!干不干?”
“干!”
工人们发出一阵吼声。这不仅仅是为了加班费。在这个时代,国际主义精神在工人阶级中有着天然的土壤。
蒸汽传送带重新转动起来,切肉机的轰鸣声响彻夜空。一罐罐贴着澳大拉西亚联邦制造标签的咸牛肉,像流水一样被装入木箱。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塔斯马尼亚的制药厂和新南威尔士的纺织厂。整个国家的工业机器,因为一道来自联邦宫的命令,瞬间切换到了救援模式。
悉尼,马丁广场
如果说工业界的反应是国家意志的体现,那么民间的反应则是这种意志的延伸。
4月20日,灾难发生后的第三天。关于地震的详细惨状,终于通过报纸和广播,传遍了整个联邦。照片上那些坍塌的建筑和绝望的人群,刺痛了民众的心。
在悉尼市中心的马丁广场,一场自发的集会正在举行。
没有激进的口号,没有党派的争吵。联邦红十字会的志愿者们设立了募捐箱,而站在旁边的,居然是工会联盟的人。
汤姆·霍根,这位刚硬的工会主席,拿着扩音筒喊话:“兄弟们!我们在以前也经历过艰难的日子!现在,太平洋对岸的工人们失去了家园。他们很多人也是从爱尔兰、从苏格兰过去的移民,是我们的亲戚,是我们的同胞!今天少喝一杯啤酒,就能让几个旧金山的孩子喝上一杯牛奶!”
霍根带头将自己一周的薪水塞进了募捐箱。紧接着,悉尼商会的会长也走了上来,展示了一张由皇家银行开具的大额支票,并承诺商会将负责这笔善款的所有运输费用。
硬币落入木箱的声音,支票撕下的声音,汇成了一股暖流。而在广场的另一角,一名《澳洲先驱报》的记者正在奋笔疾书,写下了这样的标题:《震波无法摧毁的桥梁——当大地裂开时,人心聚在了一起》。
伦敦,白厅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对这种高效率感到高兴。
英国殖民地事务部的大楼里,一位高级官员正拿着一份来自堪培拉的通报,气得脸色发青。
“简直是胡闹!没有经过内阁批准,没有外交部的协调,一个自治领竟然擅自向外国派遣海军舰艇执行任务?这是越权!这是对帝国统一外交权的公然挑衅!”
他抓起电话,接通了外交大臣格雷爵士的办公室。
“爵士,我们必须制止澳大利亚人的这种行为。如果加拿大和南非也效仿……”
电话那头,格雷爵士沉默了片刻。
“制止?用什么理由?告诉世界,大英帝国禁止它的人民去救助受灾的盟友?”格雷的声音疲惫而无奈,“看看今天的《泰晤士报》吧。伦敦市民正在称赞亚瑟王子的骑士精神。这时候去指责程序问题,只会让我们看起来像一群冷血的官僚。”
“可是,先例……”
“先例已经开了。”格雷打断了他,“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哪怕晚了一步,也要赶紧发出一份更体面的慰问电,并且……假装澳大利亚的行动是在我们的默许和指导下进行的。”
挂断电话,格雷爵士看着窗外伦敦的雾气,叹了口气。他知道,那个在南半球的年轻人,又一次利用道德的制高点,极其优雅地切断了身上的一根绳索。
而在太平洋的彼岸,那艘满载希望的天狼星号辅助巡洋舰,正劈波斩浪,向东北方向疾驰。
舰长站在舰桥上,看着前方阴沉的天空。根据气象报告,旧金山大火产生的烟尘,甚至已经飘到了几百海里之外。
“告诉轮机长,再加把劲。”舰长放下望远镜,“把所有的备用无烟煤都填进去。我们要比英国人先到,比法国人先到,甚至比美国东海岸的救援船还要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