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金·奥马利被带进了书房。他在面对亚瑟时，收敛了几分狂态，表现出一种精明商人的审慎。
“奥马利先生，”亚瑟坐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币，“我听说了你的人民银行计划。特纳爵士认为你是个疯子。”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殿下。”奥马利咧嘴一笑，“而在金融界，赚不到钱的人才是疯子。”
“你的计划有一个核心漏洞。”亚瑟没有理会他的俏皮话，直指要害，“信用。为什么老百姓会把钱存进你这家新开的银行，而不是存进那些有百年历史的英资银行？如果发生挤兑怎么办？”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家银行。”奥马利收起了笑容，“这需要您，殿下。需要联邦政府给它注入灵魂。”
“我们需要立法规定：联邦银行的所有存款，由联邦政府提供全额信用担保。也就是说，除非澳大利亚这个国家亡国了，否则你的存款永远安全。没有哪家私人银行能提供这种承诺。”
“有了这个承诺，再加上遍布全国的邮局网络作为网点，我们将在一夜之间击败所有的竞争对手。”
亚瑟沉默了。他在思考。
马歇尔教授的皇家银行虽然履行了央行职能，但它本质上还是基于传统金融理论构建的，更像是一个调节器。而奥马利提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带有强烈国家意志的吸金机器。
这是一个危险的工具。如果失控，会导致恶性通胀。
但这也是目前能解开财政死结的钥匙。要维持庞大的造舰计划，要维持社会福利，光靠税收和外部借债是不够的。必须动员国内的民间资本。
而且，这符合亚瑟的长远战略——彻底摆脱伦敦金融城的控制。
“如果我支持你，”亚瑟缓缓开口，“你能在多久之内，让这家银行运转起来？”
“只要议会通过法案，给我三个月。”奥马利伸出三个手指，“我就能让资金流进国库。”
“议会那边，工党会支持你，因为这是人民的银行。迪金那边，我会去说服，因为他需要钱来造铁路。”亚瑟站起身，做出了决定。
“奥马利先生，我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要记住，这家银行的行长，必须是一个专业人士，受政府和议会的监管。你，负责去推销，去演讲，去煽动，去把钱弄进来。但怎么花，要听我的。”
“成交，殿下！”奥马利兴奋地鞠了一躬，“您会发现，这是您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生意。”
随着奥马利的离开，亚瑟走到了窗前。
西方的天空，乌云密布。
cSb刚刚送来的情报显示，欧洲的局势正在急剧恶化。在西班牙的阿尔赫西拉斯，关于摩洛哥危机的国际会议正在召开。虽然表面上各国还在谈判，但桌子底下，英法已经结成了事实上的同盟，德国正在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立。威廉二世的咆哮在柏林回荡，欧洲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世界正在分裂。”亚瑟低声自语。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风暴，他必须把澳大利亚变成一个铁桶。
亚瑟转过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1906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时间……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