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本。”亚瑟替他回答，“沙俄的后勤将立刻崩溃。日本会赢得一场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然后呢？一个彻底打垮了俄国、信心爆棚的日本帝国，会是我们在太平洋地区的最大威胁。”
“你以为你是在声援俄国的工人，”亚瑟的声音变得严厉，“事实上，你是在把我们自己的工人，推向一场更可怕的、由日本人发动的战争，你用你的原则，换来了一个更强大的敌人！”
比利·休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这个残酷的逻辑链条。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他喃喃地问，“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不。”亚瑟摇了摇头，“我们的行动，必须比任何游行都更有效。但它必须在水面下进行。”
他转向了道尔：“道尔局长，cSb在欧洲的网络，是否与俄国的革命党，有过接触？”
道尔点头：“是的，殿下。我们与社会革命党、孟什维克，甚至布尔什维克在日内瓦和伦敦的外围组织，都保持着低级别的、纯粹的情报交换关系。我们一直在监控他们。”
“很好。”亚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比利·休斯在内，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从现在开始，”亚瑟对道尔下令，“启动一个计划。我授权你，通过最隐蔽的第三方渠道，向这些俄国革命党，提供资金支持。我称之为普罗米修斯计划”
“什么？！”
“殿下！”迪金总理惊呼出声，这位温和的自由派政治家脸色发白，“您要资助革命？资助那些无政府主义者和布尔什维克？这是在玩火！一旦被伦敦或圣彼得堡知道……”
“他们不会知道。”亚瑟的语气不容置疑，“这笔钱，将从南方联合贸易公司的战争利润中，提取一百万英镑。它将通过瑞士的银行、德国的中间商、斯堪的纳维亚的皮包公司，被洗成几十笔国际人道主义捐款，流入他们的手中。”
“我们资助他们，”亚瑟看着休斯，说道，“不是因为让他们在莫斯科夺取政权。而是为了让他们在俄国的后方，点起足够多的火。让他们去炸毁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桥梁，去策反即将开往前线的军队，去组织更大规模的罢工。”
“我们要用这种方式，加速沙皇政权的内爆。我们要让俄国，因为内部的溃烂，而无法再继续这场战争。”
“同时，”他又转向马歇尔教授，“我们对俄国的贸易，不能停。但我们要改变商品结构。减少钢铁和军火原材料，加大粮食、药品和廉价伏特加的出口。我们要用物资，去稳住他们即将崩溃的社会秩序，防止他们彻底陷入无政府状态。”
“我们要让俄国战败，但不是被日本彻底打垮，而是因为内乱而主动退出。日本获胜，但赢得精疲力尽，面对一个仍然保留着部分实力的对手，不敢轻举妄动。”
比利·休斯呆呆地站在那里。他那套基于街头政治和道德激情的革命理论，在亚瑟这种冰冷、精准的全球地缘政治操盘面前，显得如此幼稚。
亚瑟用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方式，既声援了俄国革命，又维护了联邦的利益，同时还削弱了两个潜在的敌人。
“比利，”亚瑟最后转向他，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和霍根的集会，可以搞。民间的愤怒，需要一个出口。但是，必须在法律的框架内。你们可以谴责暴行，可以为死难的工人募捐。”
他微笑着说：“而你们募捐来的所有款项，联邦宫将以一比一的比例，进行配捐。然后，我们会把这笔钱，通过我们自己的人道主义渠道，确保它能送到最需要它的、正在战斗的俄国兄弟手中。”
比利·休斯，这位工党领袖，向他的王子殿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明白了，殿下。您……才是真正的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