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
代号为“北方隔离带”的行动方案,在亚瑟的口中被清晰地下达:
“第一,迪金总理。你立刻起草一份措辞强硬的外交照会,通过英国高级专员,转交伦敦和东京。重申澳大拉西亚联邦的《中立声明》,并鉴于多格滩事件的恶劣影响,联邦将加强戒备。宣布:联邦所有主要港口,包括悉尼、墨尔本、奥克兰、惠灵顿等,严禁任何交战国军舰以任何理由停靠,包括人道主义救援。违者,联邦海军将有权将其扣押。”
“第二,布里奇斯将军。”亚瑟的语气变得凌厉,“我命令你,立刻将联邦国防军北领地司令部,提升至最高戒备状态。悉尼号编队即刻启航,北上至昆士兰的星期四岛基地,在托雷斯海峡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反入侵实弹演习。Abc国家广播电台,必须每天播报此次演习的盛况。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澳大利亚的北大门,已经对俄国人关上了,而且上了锁。”
“第三,马歇尔教授。”亚瑟转向他的经济顾问,“你立刻激活南方联合贸易公司的最高权限。我需要你们在十天之内,调动联邦所有的运力,向达尔文港秘密集中储备至少六万吨煤炭——注意,我需要的是我们昆士兰矿区出产的那些热值最低、烟雾最大的劣质褐煤。同时,储备十万箱军用罐头——把那些库存最久、口感最差的咸牛肉都送过去。还有药品,奎宁和吗啡,按市价的三倍储备。”
“第四,道尔局长。”他最后看向他的情报主管,“cSb的任务最重。一,你必须保证达尔文港的绝对信息封锁,切断那里与外界的一切非官方电报联系。二,你的人,要立刻通过巴达维亚的渠道,去和俄国人的采购代表谈判。告诉他们,联邦政府出于盟约,无法帮助他们。但是,我们治下的一家贪婪的私营公司,愿意冒着被叛国罪起诉的风险,在达尔文港外海的秘密锚地,向他们出售一批质量低劣但价格昂贵的物资。纯商业行为,黄金现付,概不赊账。”
亚瑟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在交易完成后的第二天,我需要一份情报,意外地泄露给日本驻悉尼领事馆。告诉他们,cSb截获了俄国舰队的通讯,他们主力已绕过澳大利亚,正驶向法属印度支那的金兰湾。”
整个计划,滴水不漏。
对英日,联邦政府是强硬的、忠诚的盟友,甚至不惜派出主力舰队去威慑俄国人。
对沙俄,联邦政府是无情的,但贪婪的澳洲商人却提供了他们唯一的生路。
对国内,政府强硬的姿态和海军的威慑性巡航,将极大地满足民众的排外情绪和安全感。
而亚瑟本人,则为这个国家,赚取了一笔新的黄金。
1904年12月15日,夜。达尔文港以西,范迪门湾外海。
这里是地图上的一片空白,没有灯塔,没有航标。
罗杰斯文斯基海军中将,站在他那艘伤痕累累的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的舰桥上。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率领一支幽灵舰队,行驶在冥河之上。
当他们按照那个神秘的德国商人的指引,抵达这片坐标时,他看到了此生最诡异的景象。
在漆黑的海面上,数十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平底驳船,如同水鬼一般,静静地等待着。驳船上堆满了小山般的煤堆和板条箱。在驳船之间穿梭的,是几艘高速的、同样漆黑的武装巡逻艇,艇上的探照灯毫不客气地扫视着俄国舰队的炮塔,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官方代表。只有一个自称是南方联合贸易公司经理的澳洲人,登上了他的旗舰。
“将军阁下,”那人带来的,只有一台手摇式计算器和一份厚厚的账单,“按照约定,煤炭,每吨五十英镑,咸牛肉罐头,每箱十英镑,药品另计。黄金结算,先验金,后卸货。”
罗杰斯文斯基看着这份敲骨吸髓的账单,他那张因长期焦虑而扭曲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强盗。”他低声用俄语咒骂了一句。
“谢谢您的夸奖,将军。”那个经理居然听懂了俄语,但他毫不在意,“这是生意。您得到了燃料,我们得到了利润。这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交易。”
在接下来的十天里,一场人类航海史上的奇特补给行动,在cSd特工的严密监视下展开了。俄国水兵们拼命地将那些发热量极低、烟雾大得能熏死人的澳洲褐煤,一筐筐地搬上自己的战舰。
12月26日。
当最后一艘俄国战舰的剪影消失在阿拉弗拉海的晨雾中时,达尔文港恢复了它往日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堪培拉,亚瑟收到了马歇尔教授的电报:“入账。纯利,三百二十万英镑。”
同一天,日本驻悉尼领事馆,也收到了一份意外的情报,他们立刻向东京大本营发出了那份亚瑟早已写好的电文:“俄舰队主力已绕过澳洲,正全速驶向金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