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多格滩的战争边缘(2 / 2)

拒绝,意味着政治自杀,联邦十余年的外交努力毁于一旦。

这是一个死局。

亚瑟静静地听着几位大臣的分析。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没有停留在北海,而是落在了广阔的、属于自己的南太平洋上。

他知道历史的最终结果。这场危机不会演变成战争。法国会拼命斡旋,俄国会屈辱地道歉、赔款。这场风暴,顶多持续几周。

他的任务,就是在这几周内,既要让伦敦看到一个忠诚的、义愤填膺的盟友,又绝不能让自己的舰队,真正靠近任何一艘可能引发冲突的俄国船只。

他需要表演。一场高调的政治表演。

“积极的怠工。”亚瑟开口了。

“殿下?”迪金、布里奇斯和特纳都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的态度,必须比伦敦还要强硬。”亚瑟转过身,“我们的行动,必须比皇家海军还要迅速。但我们的位置,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他开始下达一系列命令,出人意料,却又在逻辑上天衣无缝。

“第一,迪金总理。”亚瑟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立刻召见英国高级专员,向他表达联邦政府对多格滩暴行最强烈的愤慨。告诉他,澳大拉西亚联邦绝不允许这种野蛮行径在文明世界发生。联邦海军将不惜一切代价,扞卫帝国的荣誉和航行自由。我们要代表帝国南半球的全体臣民,要求沙皇必须严惩凶手、赔偿损失。”

“第二,布里奇斯将军。”他转向国防部长,“立刻下达一级战备动员令。悉尼号、帕拉马塔号、亚拉号,在十二小时内,完成所有补给,高调出港。联系《先驱报》和《世纪报》,我们要让悉尼港的所有记者都看到,我们的舰队正在开赴战场。”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亚瑟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了一条奇怪的航线,“舰队出港后,不向北,也不向东,而是向南,再转向西。进入巴斯海峡和菲利普港海域。”

“去……墨尔本?”布里奇斯将军愣住了。那是全国最繁忙的商业航道,但距离俄国人十万八千里。

“当然。”亚瑟的理由无懈可击,“将军,你认为帝国在南半球最重要的战略资产是什么?是托雷斯海峡的几艘俄国商船吗?不!是我们连接悉尼、墨尔本和阿德莱德的这条黄金海岸线!这里是我们工业和经济的心脏!如果俄国人丧心病狂,派出了袭击舰南下,这里将是他们最理想的攻击目标。”

“那么我们的首要职责,”亚瑟的声音铿锵有力,“是在帝国本土舰队主力被牵制在北海的危急时刻,主动承担起保卫帝国最重要经济命脉的任务!我们要确保帝国的羊毛、小麦和黄金,能够安全地从墨尔本和阿德莱德起运!”

“所以,”他下达了最终指令,“克雷斯维尔准将的舰队,将在未来三周内,在巴斯海峡至大澳大利亚湾东部海域,进行最高强度的反海盗和护航演习。我们要把所有能打的炮弹,都打出去一半。我们要让无线电里充斥着我们演习的信号。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澳大拉西亚海军,为了保卫帝国的生命线,是何等的尽职尽责!”

迪金总理和布里奇斯将军目瞪口呆。

他们明白了亚瑟的全部意图。

这是一场政治秀。

他用最强硬的姿态,去执行了一个最不可能接触到敌人的任务。他把伦敦的战争动员令,变成了一次联邦海军在自家后院、检验自身战备、巩固核心航线控制权的绝佳演习。

他既向伦敦展现了无可挑剔的忠诚,又规避了卷入战争的风险。

1904年10月25日。

在《澳洲先驱报》“联邦海军誓死扞卫帝国荣誉”的头版标题下,悉尼号编队在万千市民的欢呼声中,高调驶出了悉尼港,劈波斩浪,驶向了……南方。

在接下来的三周里,整个南澳大利亚州的居民,都能在夜里听到从海上传来的、隆隆的炮声。联邦海军以一种疯狂的热情,在演练着炮术。

而亚瑟,则每天都将克雷斯维尔准将发回的巡逻报告和演习数据,用加急电报,转发给伦敦的海军部和贝尔福首相。

11月中旬。

正如亚瑟所预料的,英俄之间的紧张关系,在法国的拼命斡旋和沙皇的屈辱道歉下,迅速降温了。双方同意将此事提交海牙国际法庭进行仲裁。

伦敦海军部发来了新的电报,宣布解除了战备警报。

电报的末尾,是第一海务大臣费舍尔爵士添加的一句带着一丝无奈的赞许:

“……对澳大拉西亚联邦海军在此次危机中表现出的高度战备状态和对帝国核心经济航线的积极防卫,表示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