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哨兵放下了望远镜,抓起了身边的通讯电话,“报告!一艘……一艘身份不明的、极其现代化的主力巡洋舰,正在进入锚地!请求识别!重复,请求识别!”
整个甲米地军港,在五分钟内,拉响了警报。水兵们冲向战位,炮衣被揭开,黑洞洞的炮口,开始转向这位不速之客。
美国亚洲舰队司令,海军少将罗布利·邓拉普·埃文斯,正站在他的旗舰新奥尔良号的甲板上。
埃文斯,外号战斗的鲍勃,是一个典型的、在新海军时代成长起来的美国军人。他粗犷、务实、脾气火爆,对欧洲那些老牌贵族海军的繁文缛节,一向嗤之以鼻。
“澳大利亚?”埃文斯咀嚼着这个词,对身边的副官问道,“就是那些英国佬的养羊的殖民地?”
“长官,”副官赶紧回答,“根据最新的情报,他们现在叫澳大利亚联邦。他们的元首,是那个英国王子亚瑟。而且,这艘船似乎是他们自己造的。”
“自己造的?”埃文斯举起了望远镜。
作为一名资深的海军将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艘船的与众不同。
“这线条……这干舷……这不是英国人的设计。”埃文斯喃喃自语,“这他妈的……闻起来像德国克虏伯的味道!英国人允许他们的殖民地,造德国船?”
当他看清悉尼号那流畅的线条、厚重的装甲带,以及那两座口径骇人的主炮塔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惊讶的表情。
“上帝啊……”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可不是绵羊。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战狼。”
就在这时,悉尼号的信号灯,开始闪烁。
“信号官,”克雷斯维尔下令,“向美国亚洲舰队旗舰发出信号:澳大利亚皇家海军悉尼号,因遭遇强电磁风暴导致航电设备故障,请求进入贵港进行紧急检修及友好访问。请求泊位。’”
“电磁风暴?”埃文斯少将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和自己旗舰上工作正常的电台天线,他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一个电磁风暴!我喜欢这群澳大利亚人!他们他妈的太对我的胃口了!”
他立刻下令:“解除警报!鸣响二十一响礼炮!以最高规格,欢迎我们的受困盟友入港!”
当天下午,克雷斯维尔舰长身着洁白的礼服,登上了新奥尔良号,拜会了埃文斯少将。
这场会面,出奇地融洽。
两个非欧洲的、新兴的海军代表,一见如故。他们都没有老牌帝国海军的傲慢,他们谈论的是最实际的问题:航速、射程、效率和火控。
“克雷斯维尔舰长,”埃文斯在自己的舱室内,为克雷斯维尔倒了一杯波本威士忌,“我必须承认,您的战舰,是一件艺术品。我在它的设计上,闻到了一丝德国佬的味道?”
克雷斯维尔微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们只是采用了对澳大利亚而言,最实用的技术。”
“实用,我喜欢这个词。”埃文斯大笑起来,“英国佬总是把船造得像个绅士的客厅,里面塞满了茶杯和银勺子。而我们需要的是拳击手!”
晚宴时分,酒过三巡,埃文斯屏退了左右。
“好了,舰长。”埃文斯叼着雪茄,眯着眼睛,“现在这里没有英国人了。告诉我,你们的电磁风暴,是不是和一群该死的渔船有关?”
克雷斯维尔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少将阁下,您的直觉,和您的威士忌一样辛辣。”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只是在进行一次例行的北部海域巡航。不过,我们在帕劳群岛附近,确实遇到了一些……呃,航行轨迹异常的渔船。它们似乎对那里的水文地质,抱有极大的科研热情。”
埃文斯少将的酒杯,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的舰队,同样在监控日本在菲律宾南部的渗透。克雷斯维尔的这句玩笑话,对他而言,无异于最清晰的信号。
“渔船?”埃文斯咧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舰长先生,我们亚洲舰队,最近也正苦于海盗袭扰。如果你们在回航时,还需要非军事类的航道信息或气象支援,我们在马尼拉的电台,24小时都对朋友开放。我们的电磁风暴预报,可是全太平洋最准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克雷斯维尔举起了酒杯。
握手完成了。
一个非正式的、基于共同威胁和相互尊重的太平洋默契,在马尼拉湾的波本威士忌酒杯中,悄然诞生。
这个消息,在48小时内,传遍了世界。
东京,海军省。 山本权兵卫收到了马尼拉武官的加急密电。悉尼号,这艘他们连核心机密都没摸到的战舰,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远航能力和战略投送速度。更可怕的是,它公然地、在第一时间,就倒向了美国人。山本在海图上,重新标定了澳大利亚的威胁等级。
堪培拉,联邦宫。 亚瑟站在他的太平洋海图前,收到了克雷斯维尔舰长发回的、经由脉冲系统加密的、关于马尼拉邂逅的详细报告。
他微笑着,在海图上,将马尼拉和堪培拉,用一条蓝色的虚线,连接了起来。
威慑日本,联络美国,试探英国。
一箭三雕。
达成了所有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