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斯比走上讲台,没有带任何讲稿。他只是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向台下那些充满求知欲的年轻面孔,提出了一个问题。
“女士们,先生们。请告诉我,是谁,创造了我们脚下的这个国家?是那些在剪毛棚里,默默剪了一辈子羊毛的工人吗?是那些在田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吗?不。”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创造这个国家的,是像库克船长那样,敢于驶向未知世界的伟大航海家!是像约翰·麦克阿瑟(老麦克阿瑟的祖父)那样,敢于将第一只美利奴羊带到这片土地的伟大拓荒者!是那些拥有超凡的远见、勇气和意志,敢于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历史石碑上的,真正的精英!”
他没有粗鲁地攻击联邦政府,而是巧妙地,将整个澳大利亚的历史,重新解读为一部由少数强者驱动的史诗。
“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平等,不过是庸人为了嫉妒和拖累天才,而发明的最美丽的谎言。是弱者用来束缚强者的道德枷锁!”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响,“人类社会的进步,从来不是靠大众的投票,而是靠少数精英的驱动。是阿基米德的杠杆,是瓦特的蒸汽机,是达尔文的进化论!你们,作为这个国家智力最顶尖的一群人,你们来到这所大学,不是为了学会如何去服务那些愚昧、懒惰、安于现状的大众。你们的使命,是成为新的精英,新的阿特拉斯,去用你们的智慧和力量,肩负起领导这个国家前进的重担!”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这些年轻学子们单纯的世界观。他们接受的,是联邦所倡导的人人平等,共同建设的集体主义叙事。而布斯比教授,则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更具刺激性的、能满足他们个人英雄主义幻想的精英叙事。
演讲结束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许多学生,尤其是那些来自富裕牧场主和商人家庭的子弟,感觉自己心中那股被压抑已久的优越感,被彻底点燃了。他们厌倦了报纸上那些对普通劳动者的无尽赞美,他们渴望一种能证明自己与众不同的哲学。
演讲结束后,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出众的年轻人,穿过人群,走到了布斯比教授的面前。
他叫朱利安·布莱克,法律系一年级最出色的学生,也是悉尼最大的牧场主家族之一的继承人。
“教授,”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被彻底征服的光芒,“您所说的,正是我内心一直相信,却又无法言说的真理。请告诉我们,我们这些认同您理念的人,应该做些什么?”
布斯比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传教士,看到了自己最虔诚的信徒。他微笑着,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
“思想,需要组织来承载。去吧,孩子,去找到和你一样的人。去成立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社团,去办一份属于你们自己的刊物。去让理性的声音,压过那些廉价的、多愁善感的大众喧哗。”
那个周末,在布莱克的主导下,阿特拉斯社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