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莱克伍德颤抖着双手,从银行经理手中,接过那张确认函时,这位坚强的退伍老兵,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热泪。他知道,他的工厂,他的心血,保住了。
然而,这仅仅是盾牌的第一重防御。
一周后,当斯特林再次趾高气扬地来到工厂,准备接收这家他眼中的囊中之物时,等待他的,不是布莱克伍德的哀求,而是一封来自基金会法律援助办公室的正式律师函。
律师函措辞严谨而强硬,明确指出:“……贵公司的行为,已涉嫌利用优势地位,进行合同欺诈和恶意商业竞争。我方当事人布莱克伍德先生,已将此案全权委托于本基金会处理。在法院做出最终判决前,任何试图强制执行原合同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本基金会及全体成员的公然挑衅。”
斯特林看着律师函末尾,那个印着联邦国徽和保证基金全称的鲜红印章,第一次,在他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他意识到,他这次踢到的,不再是一块柔软的铁板,而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托马斯·佩恩的预料。
基金会没有选择与对方进行私下的庭外和解。他们选择了主动出击。他们以联邦工业发展保证基金和其全体成员的名义,向联邦最高法院,正式对泛澳商业信贷公司及其母公司——托马斯·佩恩的银行,提起了集体诉讼。
诉状长达百页,列举了包括温默拉联合收割机厂在内的,十几家企业所遭遇的共同经历。基金会的律师团,没有纠缠于单一合同的细节,而是从一个更高的维度,指控对方存在一种系统性的、以吞并优质企业为目的的掠夺性商业模式,这种模式严重破坏了联邦的自由市场秩序,损害了国家经济安全。
这场诉讼,立刻成为了全国瞩目的焦点。《澳洲先驱报》开辟了专栏,每天追踪报道案件的进展。他们将此案,生动地比喻为羚羊群对狮子的反击。报纸上,一边是布莱克伍德这样的实干企业家的创业故事,另一边,则是佩恩银行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联的股权结构图。
舆论的天平,以压倒性的优势,倒向了基金会。
托马斯·佩恩彻底慌了。他发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个可以被轻易碾死的个体,而是一个拥有国家信用背书、手握无限法律和金融资源的庞然大物。这场官司,无论输赢,他的银行声誉都将彻底破产。
最终,在开庭前,他选择了屈辱的庭外和解。他不仅要全额赔偿所有受害企业的经济损失,还要在全国性的报纸上,连续一周,刊登道歉声明。
温默拉联合收割机厂得救了,并且在基金会的帮助下,获得了皇家银行更优惠的长期发展贷款。布莱克伍德的工厂,浴火重生。
而这场标志性的胜利,也向整个澳大利亚商界,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联邦工业发展保证基金,这面由国家举起的盾牌,第一次,向所有潜伏在阴影中的掠食者,露出了它同样锋利的、名为集体正义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