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教授将自己反锁在了皇家银行顶楼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整整三天三夜。
这里,是澳大利亚金融体系的大脑,此刻变成了一个天才疯狂运转的巢穴。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堪培拉的雏形,但马歇尔无心欣赏。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紧紧地拉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房间里只有这位经济学家在黑板上书写时,发出的沙沙声。
他面前那块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的巨大黑板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天书般的公式、模型和逻辑推演图。旁边,散落着十几本被翻开的、关于保险学、合作社理论和国家信用的前沿着作。地板上,则扔满了被揉成一团的草稿纸,这是一场思想风暴过后的战场。
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代,在剑桥大学的图书馆里,为了一个全新的经济学理论,而彻夜不眠。亚瑟的那个关于羚羊阵的比喻,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要设计的,不仅仅是一个金融产品,更是一种全新的、属于国家资本主义的哲学,一种用集体理性去对抗个体贪婪的制度武器。
他废弃了无数个方案。单纯的保险基金?太被动,只能事后补偿,无法事前防御。成立一个企业互助联盟?太松散,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风险面前,很容易从内部瓦解。
他必须创造一个全新的物种。一个既有国家权威的强制力,又有市场机制的灵活性;既能提供坚实的保护,又能促进优胜劣汰的有机体。
第四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顽强地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照亮室内那呛人的烟草味和咖啡因气息时,一个清晰、完整且逻辑自洽的构想,终于在他的脑海中,如同水晶般凝结成型。
他疲惫地走到黑板前,擦掉所有繁复的推演,只用颤抖的手,写下了它的名字——联邦工业发展保证基金(oh Indtrial developnt Guarantee Fund)。
当马歇尔教授带着这份凝聚了他毕生智慧的方案,再次走进亚瑟的书房时,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一场大战中归来,他双眼深陷,声音沙哑,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殿下,我想,我找到了那面盾牌。”
他将那份厚厚的计划书,铺在了亚瑟的办公桌上。这一次,他的讲解,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这个基金的运作模式,是革命性的。”他指着计划书的结构图,解释道,“首先,它的根基是国家。基金的初始资本,一半来自我们皇家银行的直接注资,另一半,则来自我们已经发行的联邦主权债券的收益。这就保证了它强大的、不受任何私人利益影响的主权信用背景。它不是一家公司,它是国家意志的延伸。”
“其次,它的保护对象是集体。所有接受了我们皇家银行工业扶持计划贷款的中小企业,都将自动成为这个基金的受保护成员。他们不需要经过繁琐的申请,这是权利,也是义务。他们唯一需要付出的,是每年向基金缴纳一笔极其微薄的、不超过其年营业额千分之一的风险共担年金。这笔钱,就像是整个羚羊群共同储备的过冬草料。”
“而作为回报,”马歇尔的声音开始变得激昂,“基金将为他们提供两大核心保障,也就是我们的犄角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