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伯蒂摇了摇头，“你父亲为你请的经济学教师，剑桥大学的马歇尔教授，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行文风格和论证方式。他是你的担保人，也是第一个向我们通报的人。他这是在保护你，孩子。否则，等财政部的人自己查出来，事情就更难收场了。”
亚瑟默然。他确实低估了这个时代学术圈子的紧密程度，也高估了匿名的作用。他来自另一个时空，那个信息爆炸的世界，让他习惯了观点的自由碰撞。他花了五年时间来适应这个时代繁琐的礼仪和刻板的生活，却依然在思维方式上，与这里格格不入。
“丑闻必须被掩盖。”伯蒂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亚瑟，你暂时不能留在伦敦了。你需要一个去处，一个能让你冷静思考，也让伦敦的先生们忘记这件事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公爵立刻补充道：“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去印度。我会让罗伯茨总督给你在参谋部安排一个职位。军队的纪律会磨掉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去印度？在总督府里当一个无所事事的文职军官，每天参加舞会，打猎，直到所有人都忘了那篇论文，再被调回伦敦？亚瑟的内心抗拒着这个安排。那不是他想要的。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浪费。
他的目光投向墙上的世界地图。那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最喜欢研究的东西。大英帝国庞大的版图上，红色的区域遍布全球。加拿大，印度，南非……还有那块孤悬在南太平洋的大陆。
澳大利亚。
一片资源丰富，地广人稀，却在帝国版图中地位尴尬的大陆。它不像印度那样是女王皇冠上的明珠，也不像加拿大那样紧邻美国地缘位置重要。它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仓库。
一个念头，一个在他脑海中盘旋了许久，却始终觉得时机不成熟的念想，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或许，这次危机，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契机。
“我不想去印度。”亚瑟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阿尔弗雷德公爵的眉毛拧成一团：“这由不得你。”
“伯蒂伯父，”亚瑟转向王储，他知道，在这个家族里，这位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储君，比他纪律严明的父亲更有政治头脑，也更有决定权，“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一个既能让我离开伦敦，又能为帝国做出实际贡献的建议。”
伯蒂的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说来听听。”
亚瑟站起身，走到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图前。他的手指，越过广阔的印度洋，稳稳地落在了那片呈土黄色的，孤零零的大陆上。
“澳大利亚。”他说，“我想去澳大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