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一群妇女,自发地为搬运工们送上清水和食物。
他亲眼看到,一名志愿者不小心划破了一箱“非常可乐”的包装,里面的饮料摔碎了几瓶。那个志愿者脸上露出的心疼和自责,仿佛摔碎的是自家的传家宝。
整个过程中,他的助手萨姆几次想上前递烟送钱,都被对方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了。
“他们说,这是在为自己的孩子,搬运未来。”萨姆回到让-皮埃尔身边,神情复杂地汇报。
让-皮埃尔沉默了。
他口袋里的“润滑剂”,一分钱都没花出去。
当十几辆印着醒目“ca-”标志的红色卡车,满载着“非常可乐”和“希望”系列粉末,缓缓驶出港口时。
道路两旁,不知何时聚集了成百上千的民众。
他们扶老携幼,脸上洋溢着节庆般的笑容。
当车队经过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华夏!万岁!”
“希望!万岁!”
孩子们追着卡车奔跑,手里挥舞着自制的、画着奇怪红色图案的小旗子。
开车的可口可乐司机,一个五大三粗的本地汉子,被这阵仗吓得手足无措。
一个孩子将一串野花,奋力抛进了驾驶室。
司机愣愣地拿起那串花,看着窗外欢呼的人群,这个在各种冲突和骚乱中都能面不改色开车的硬汉,眼眶竟然红了。
让皮埃尔坐在头车里,透过车窗,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那些民众的眼神里,没有对可口可乐的崇拜,甚至没有对这种红色饮料的认知。
他们的欢呼,他们的热情,他们那近乎信仰的眼神,全都给了车上那些不起眼的纸箱和锡纸袋。
可口可乐的红色卡车,这个曾经代表着美国消费主义文化的强大符号,此刻,只是一个载体。
一个传递“希望”的载体。
“老板……”助手萨姆的声音在颤抖,“我……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我们……我们好像成了英雄。”
让皮埃尔没有回答。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总部会议上,cEo道格拉斯·艾华士那番被众人嘲笑为“疯话”的决定。
他现在有点明白了。
不,是他完全不明白,但他感受到了其中那股让他脊背发凉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
当晚,让皮埃尔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向亚特兰大总部提交了一份他职业生涯中最短,也最奇特的报告。
报告中没有数据,没有成本分析,只有几行字:
“致道格拉斯·艾华士先生:”
“今天,我亲眼见证了第一批货物的交接。”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我们的卡车在这里被民众当作战旗,我们的员工被视为传递希望的英雄。”
“我们不是在分销一种商品,我们是在传递一种近乎信仰的东西。”
“先生,您做出了一个我至今无法理解,但我确信,是我二十年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附:我申请,将我准备的‘特别公关费用’,全数捐赠给‘希望工程’。”
而在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偏远村落。
一个瘦弱的男孩,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瓶冰镇的“非常可乐”,这是那位开红色卡车的叔叔送给他的。
气泡在他的舌尖炸开,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的刺激。
他不知道这个牌子叫什么。
他只知道,运来这瓶神奇甜水的卡车,和前几天运来让他妹妹退烧的“希望神粉”的卡车,是同一辆。
那个红色的,奔跑的标志,从此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它代表着甜,代表着健康,代表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