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门口,马华把那个像死狗一样被扔下的陈东,连同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一并“送”到了值班同志的面前,然后撒腿就跑,那速度,比兔子都快。
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一夜之间,整个沙头角,乃至小半个深圳的地下世界,都听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传闻。
陈广发的宝贝侄子陈东,带了六十多号人去截一批货,结果在芦苇荡里被人给一锅端了。
非但货没见着,人还全被缴了械,打得哭爹喊娘。
最狠的是,陈东两条腿都被人活生生打断,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派出所门口!
动手的人,是一个叫何雨柱的北佬,开了一家叫“英雄贸易行”的公司。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信,第二反应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是过江龙?这分明是过江的霸王龙!
在陈广发的地盘上,用这么狠的手段打他侄子的脸,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直接把刀架在了陈广发的脖子上,问他脖子够不够硬!
一时间,整个沙头角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而紧张。
所有人都等着,等着陈广发雷霆震怒,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祠堂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院子里,那二十万的货——崭新的电子表和时髦的录音机,堆放在角落里,散发着金钱的诱人光泽。
可此刻,没人有心思去欣赏。
新来的几十个员工,一个个神情紧绷,手里下意识地攥紧了刚刚发下来的钢管,眼神里混杂着激动、崇拜,以及对未知报复的深深恐惧。
“师父,要不……要不咱们先把货藏起来?”
马华坐立不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眼神时不时就往祠堂大门口瞟。
“我打听了,那个陈老板心黑手狠,在这一带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咱们把他侄子搞成那样,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跛脚刘坐在一旁,沉默地擦拭着一把砍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冷光。他没说话,但紧锁的眉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相较于所有人的紧张,何雨柱却像个没事人。
他正指挥着几个识字的年轻人,慢条斯理地清点着货物,登记造册。
“A款电子表,五千只,对一下数。”
“b-3型录音机,一千台,检查一下包装有没有破损。”
他的声音平静,语调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昨晚那场血腥的伏击,不过是饭后的一次寻常散步。
“师父!”马华看他这不紧不慢的样子,急得直跺脚。
何雨柱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急什么?”
“枪打出头鸟,但枪也怕硬骨头。”
他走到院子中央,拍了拍马华的肩膀,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的脸。
“我为什么要把陈东送到派出所去?”
他问。
马华愣了愣,挠了挠头:“杀鸡儆猴?”
“说对了一半。”何雨.柱淡淡地说道,“我把他送进去,就是给他叔叔陈广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他侄子聚众斗殴,持械抢劫,人赃俱获。他陈广发要是动用官方的力量来找我麻烦,那就是公然徇私枉法,自寻死路。所以,官面上的路,他走不通。”
“那……那他可以走江湖规矩啊!带人来砍我们!”马华急道。
何雨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江湖规矩?”
“昨晚,我们已经跟他讲过一次‘江湖规矩’了。”
“他要是觉得昨晚的规矩不够深刻,我不介意再给他讲一遍。就怕他……听不起。”
一番话,掷地有声。
祠堂里所有人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稳稳托住了。
原来老板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跛脚刘擦刀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何雨柱的背影,眼神中的敬畏,已经近乎狂热。
这位老板,不仅狠,而且智计近妖!
就这样,在一种极度诡异的平静中,两天过去了。
第三天上午,祠堂外那条破旧的土路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
“来了!”
马华一个激灵,抄起墙角的钢管,嗓子都有些发干。
院子里的众人也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几十号人呼啦一下围到了门口,一个个如临大敌。
然而,出现在路口的,并不是想象中坐满了恶棍的面包车。
而是一列擦得锃亮的黑色轿车,头一辆,是当时最顶级的丰田皇冠。
车队在祠堂门口缓缓停下。
不等众人反应,中间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考究灰色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脸色却带着几分憔悴和疲惫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跛脚刘瞳孔猛地一缩:“是陈广发!”
陈广发!
这个名字一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