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过苍云关破损的城墙,扬起阵阵烟尘。
林牧之站在关隘最高处,眺望脚下蜿蜒的官道。这条连接中原与西北的咽喉要道,如今已落入寒川军掌控。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他转身问道,青衫下摆沾满征战途中的泥泞。
郑知远大踏步走来,铁甲铿锵作响。他额角的疤痕在晨光中格外显眼,手掌习惯性地按在腰间刀柄上。
“阵亡二十七人,伤一百零三。守军比预想中顽强。”
林牧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机械图纸的边角。这个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每一条生命的损失,都让他暗自揪心。
“值得吗?”苏婉清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素裙束发,手持算盘,眼神扫过关隘内外:“苍云关年久失修,防御工事破败。修缮费用,足够寒川半年军饷。”
林牧之瞳孔微缩,语速加快:“值得。控制此地,西北商路尽入囊中。”
他指向远方:“你看那条官道——皇甫嵩的粮草,三日内必经过此地。”
苏婉清耳尖微红,声调扬起:“可我们刚经历大战,士卒疲惫。若皇甫嵩派兵反扑...”
“他不敢。”郑知远突然插话,眉峰上挑,“我军火炮已架设完毕。来多少,死多少。”
三人陷入短暂沉默。风中飘来伤兵的呻吟,夹杂着工兵修复城墙的敲击声。
赵铁柱敦实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下。他工装沾满铁屑,反复检查着刚架设完毕的火炮螺栓。
“将军,火炮调试完毕。”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成了。”
林牧之快步走下台阶,来到火炮前。他伸手抚摸冰冷的炮管,眼神锐利。
“射程如何?”
“三里内,精度九成。”赵铁柱答道,“就是弹药不足,仅够三次齐射。”
苏婉清指尖攥紧算盘珠子,这个细微动作暴露了她的焦虑。
“三次齐射,需耗费白银三千两。”她轻声提醒,“我们的国库...”
林牧之摆手打断:“拿下苍云关,等于掐住皇甫嵩的咽喉。这笔投资,划算。”
他转身面向众将,身形挺拔如松。
“传令:郑知远率部驻守关隘,加固防御。”
“赵铁柱,带人清查关内军械库,优先修复可用器械。”
“婉清,核算修缮费用,同时清点关内库存物资。”
众将齐声领命。
郑知远手掌出汗,却难掩兴奋:“给我三天时间,必让苍云关固若金汤。”
赵铁柱沉默点头,已开始检查下一门火炮的螺栓。
苏婉清轻叹一声,算盘轻响:“我先去清点仓库。希望守军留下的,不只是破铜烂铁。”
众人散去执行命令,唯有林牧之留在原地。
他缓步走在关隘城墙上,目光扫过每一处防御工事。这座看似破败的关隘,在他眼中却是棋盘上的关键一子。
控制苍云关,不仅切断了皇甫嵩的西北补给线,更打开了通往中原腹地的大门。
但代价呢?
他想起阵亡的二十七名士兵。每张面孔都清晰印在脑海中——那个才十八岁的小伙子,冲锋时还对他咧嘴一笑。
“将军。”
郑知远去而复返,打断他的思绪。这位老将面容刚毅,眼中却带着少见的忧虑。
“巡逻队发现关内粮仓,存粮仅够十日。”
林牧之指尖再度摩挲图纸边缘:“皇甫嵩的运粮队何时经过?”
“两日后。”郑知远手按刀柄,“但若他们改道...”
“不会。”林牧之语气笃定,“这是唯一通路。传令下去,做好伏击准备。”
郑知远领命离去。
林牧之继续巡视。在关隘西南角,他发现一处隐蔽的烽火台。台上积满灰尘,显然久未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