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裂痕已然产生。赵元敬对寒川的忌惮和怨恨,达到了顶点。他暗中下令,加强对寒川商队的“盘查”(实为刁难和索取更多贿赂),并更加疯狂地搜集寒川“谋逆”的证据,以求将来一击致命。
寒川,以巨大的风险和代价,换来了暂时的喘息,但与雍州知府的关系,已从互相利用,变成了表面和气、暗藏杀机的危局。
......
寒川指挥所接到皇甫嵩“危机暂解”的回报,众人刚松一口气,林牧之却毫无喜色。
“赵元敬睚眦必报,此番受制,必怀恨在心。雍州商路,已成悬丝,随时可断。”他目光扫向南方,“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南方商路,必须尽快打通!绝不能将命脉系于赵元敬一念之间!”
“禽滑厘先生!工坊全力生产针对南方市场的货物:更精美的琉璃器、更馥郁的香膏、更雅致的文房用具…甚至…可以尝试制作一些精巧的‘自鸣钟’、‘千里镜’概念样品!要让沈万三看到无可估量的价值!”
“苏婉清!核算库藏,集中所有金银,准备与沈家进行大宗交易的定金!”
“皇甫先生!传令南方密使,不惜代价,促成与沈万三的正式合作!条件可以更优厚!”
寒川的机器,再次以极限速度运转起来,目标直指遥远的江南。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寒川全力向南拓展之际,北方的黑石峒,又起波澜!
峒主盘厉,贪婪无度,见寒川与雍州贸易日益红火(虽不知详情,但察觉货运频繁),自觉价码吃亏,竟悍然撕毁部分协议,大幅提高粮食、硝石的价格,并威胁若不应允,便减少供应,甚至…转向与北狄残余部落交易!
北方的生命线,也遭到了勒索!
“无耻之徒!”郑知远怒不可遏。
“果然是一群喂不熟的狼!”王玄策愤然。
林牧之眼中寒光闪烁:“盘厉…这是趁火打劫。看来,对蛮夷,不能只示之以利,还需…慑之以威!”
他沉吟片刻,下令:“回复盘厉,同意其新价(暂缓之计)。但同时,禽滑厘先生,将那批‘试验性’的‘破甲雷’(威力加强版)和‘寒川重弩’,抽调一批,装备给驻守黑风峪的猎骑队!”
“郑知远,选一晴日,于黑石峒使臣前来交易时,在其必经之谷地,举行一场…‘实弹演习’!让他们‘偶然’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雷霆之威!”
“再让皇甫先生派人散播消息,言北狄某部欲以更高价格,向我求购军械…”
数日后,黑石峒的使者再次趾高气扬地前来谈判,途经黑风峪外山谷时,忽听远处山崩地裂般巨响!地动山摇!只见远处荒滩上,火光冲天,烟尘弥漫,巨大的爆炸将预设的巨石靶标炸得粉碎!紧接着,弩箭破空,尖锐呼啸,远处山壁被打得石屑纷飞!
黑石峒使者吓得面如土色,险些坠马!带路的寒川军官却淡然一笑:“哦,无事,军中日常操练而已。贵使请看,那便是狄人重甲亦难抵挡的‘破甲雷’和‘寒川弩’。”
使者魂不附体地完成交易,回去后,添油加醋地向盘厉汇报。盘厉闻讯,又听得“北狄争购”的风声,贪念虽在,却也被那骇人威力震慑,气焰顿时收敛了不少,暂时未再提过分要求。
北方的威胁,也以“威逼利诱”的方式,暂时稳住。
......
经此南北两场风波,林牧之更深切地认识到,依赖外部贸易,终受制于人,风险极大。
“必须加快自我造血之力!”他召集众人,提出新的战略方向,“禽滑厘先生,工坊需分出一部分精力,研发可大幅提高粮食产量的农具、农法!苏婉清,组织人力,勘探寒川周边,寻找可能存在的矿藏(煤、铁、陶土等)!我们要逐步减少对外的绝对依赖!”
然而,就在寒川内外交困、勉力支撑之际,最大的危机,终于悄然降临。
这一日,一名满身风尘、来自京师的秘密信使,绕过雍州,直接出现在了皇甫嵩在雍州的隐秘据点,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朝廷已正式任命钦差大臣,不日即将抵达雍州!明为“巡察北境防务,抚慰地方”,实为…彻查“祥瑞”真伪,并暗访寒川虚实!
钦差身份更是惊人——乃当朝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海刚峰!以铁面无私、嫉恶如仇、明察秋毫而闻名朝野!其出京之际,已放言:“若祥瑞有假,无论涉及何人,定严惩不贷!北境顽疾,必根除之!”
真正的风暴,终于来了!这一次,来的不再是贪婪的赵元敬或凶蛮的盘厉,而是代表着朝廷法度与意志的铁面钦差!
消息传回寒川,指挥所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海刚峰的到来,意味着什么。赵元敬为自保,必定会疯狂攀咬寒川!那场精心策划的“祥瑞”骗局,在海刚峰的火眼金睛下,能支撑多久?
寒川与朝廷之间那层脆弱的、自欺欺人的窗户纸,即将被彻底捅破!
“虚与委蛇之计,到此为止了。”林牧之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
“准备迎接…真正的考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