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沧龙级”战舰的模糊身影与古象国新型合金的传闻,如同两记沉重的警钟,在寒川看似固若金汤的科技壁垒上敲响了裂音。对手不再满足于拙劣的模仿,而是开始了有组织、有方向的系统性追赶,这一现实让寒川的最高决策层从“一览众山小”的自信中惊醒。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了每一位重臣的心头。保持领先,不再是一个自然的结果,而是一项需要倾尽全力、甚至需要自我革新的艰巨任务。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战略会议都要凝重。林牧之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但指尖无意识敲击御案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工造总局会办大臣陈烁、户部尚书王玄策、大将军郑知远、情报司主官皇甫嵩分列两侧,人人眉头紧锁。
皇甫嵩率先呈上最新的密报,声音低沉:“陛下,诸公。云梦泽的‘澜江格物院’规模仍在扩大,其通过海贸,正不惜重金从西域乃至更远的国度招揽精通算学、格物的人才。古象国则在其境内发现了新的高品位矿脉,冶炼技术亦有提升。据报,两国工匠正在秘密尝试仿制我‘破军铳’的击发机构,虽屡次失败,但其钻研之执着,远超以往。”
陈烁紧接着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虑:“陛下,臣近日督造新一代‘火龙炮’时,深感压力。以往,我之创新,多基于自身积累,循序渐进。然如今,每设计一新部件,每推进一步工艺,臣都不禁自问:云梦泽、古象国是否已窥得门径?我之领先,还能维持多久?昔日是我等引领潮流,如今却似有人在身后紧追不舍,稍有懈怠,便可能被其赶上! 这种……这种被追赶的压力,令人窒息。”
郑知远重重哼了一声:“陈大人何必长他人志气!我寒川根基深厚,岂是宵小之辈十年八年就能撼动的?加紧研发便是!若有异动,老夫的铁骑锐炮,正好一试锋芒!”
王玄策则忧心忡忡地摇头:“郑将军,军威固然重要,然此压力,非仅来自战场。云梦泽、古象国若能仿得我六七分技术,其产品成本必将远低于我。长此以往,我技术贸易区的优势将受冲击,国库收入亦会受影响。经济上的追赶,有时比军事上的威胁更为致命。 且持续加大研发投入,国库压力巨大啊。”
众人的争论,凸显了问题的复杂性:技术领先的维护,需要持续的、巨量的资源投入,涉及军事、经济、人才、情报等方方面面,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短板,都可能导致优势的流失。
林牧之静静聆听着臣子的忧虑与争论,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巨幅寒川疆域图,以及旁边那幅标注着周边势力动向的态势图。他看到了陈烁眼中的紧迫,王玄策眉间的忧虑,郑知远脸上的不服,以及皇甫嵩目光深处的警惕。他明白,寒川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是满足于现有优势,步步为营,还是敢于突破自我,寻求跨越式的发展,以甩开追赶者?
良久,林牧之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寰宇图前,手指轻轻点向寒川的核心区域,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房间内的压抑:
“诸卿之虑,皆在情理之中。被人追赶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然,朕想问诸位一句:我寒川立国之本,是什么?”
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是现有的‘雷龙炮’?是‘龙吟’战舰?还是那些令对手垂涎的技术图纸?不!这些皆是果,而非因!”
“我寒川真正的根基,在于永不停歇的创新精神,在于敢于打破常规的勇气,在于将格物致知奉为圭臬的举国意志!”
“云梦泽、古象国,乃至天下诸国,今日可学我之器,明日或可仿我之制,然,其能否拥有我寒川这般不断自我革新、勇攀高峰的‘魂’?”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故而,应对眼下之压力,墨守成规、小修小补,绝不可行!必须以攻为守,再次实现跨越式的领先!朕决定,即刻启动陈烁爱卿此前提及的 ‘跃迁计划’ !”
“跃迁计划?”几位重臣精神一振,目光都聚焦到林牧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