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滚原一役,寒川军以雷霆万钧的火力,将西凉引以为傲的五千铁骑几乎屠杀殆尽。这场降维打击式的胜利,其冲击波远比鹰坠崖之战更为猛烈和深远。它不仅彻底粉碎了慕容嫣的复仇野心,更以一种残酷的、无可辩驳的方式,将“寒川火器不可战胜”的恐惧,深深烙入了周边所有势力,尤其是西凉沙城统治者的骨髓之中。
西凉沙城,城主府邸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侥幸生还的慕容嫣,铠甲破碎,身上裹着渗血的绷带,跪在殿前,昔日骄横的脸上只剩下惨白与绝望。她声音嘶哑地汇报着风滚原之战的经过,描述着那如同天罚般的炮火和连绵不绝的弹雨。
“城主!寒川火器……非人力可敌!其炮能于数里外精准轰击,其铳喷射弹丸如暴雨倾盆!我军……我军尚未近身,便已伤亡殆尽!”慕容嫣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磨灭的恐惧。
宝座之上,西凉城主慕容桀(注:此为慕容嫣叔父,与之前被俘的慕容桀同名,为区分可视为同族不同支系首领)脸色铁青,握着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原本指望慕容嫣的奇袭能挽回颜面,甚至重创寒川,却没料到换来如此惨败。殿下的将领和幕僚们,个个噤若寒蝉,面露惶然。
“够了!”慕容桀猛地一拍案几,打断慕容嫣的陈述,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火器!火器!又是寒川的火器!难道我西凉骁勇的儿郎,就只能任由他们的铁弹宰割吗?!”
一片死寂中,一个苍老而阴鸷的声音响起:“城主,硬拼,确非良策。”众人望去,是城主最倚重的幕僚,也是西凉工匠坊的总管秃发浑。他缓步出列,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寒川火器虽利,然,绝非天授神兵,亦是人工打造。彼能造之,我西凉,为何不能仿之?甚至……超之?”
“仿制?”慕容桀眉头紧锁,“谈何容易!其工艺精密,火药配方更是绝密。此前我等费尽心机,所得不过皮毛,造出的火铳粗劣不堪,远非寒川之敌。”
秃发浑阴恻恻地一笑:“城主,今时不同往日。风滚原一役,我军虽败,然战场之上,遗落不少寒川火器残骸,甚至……可能有较为完整的‘破军铳’乃至未爆的‘雷龙炮’弹体。此乃天赐良机!老臣恳请,集中全国能工巧匠,不惜一切代价,仿制寒川火器!同时,加派细作,不惜重金收买寒川工匠,定要窥得其核心奥秘!”
慕容桀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但随即又被疑虑覆盖:“即便仿出,寒川岂会坐视?其技术迭代极快,待我仿成,彼或有更新之器。”
秃发浑躬身道:“城主所虑极是。故仿制之余,更需创新!我等可依据自身所长,改进其设计。例如,寒川火器沉重,不利我骑兵携带,我可尝试造更轻便之火铳;其火炮移动不便,我可研究便于驼载之小型炮。即便一时不及,只要能拉近差距,让我军有还手之力,便可扭转被动挨打之局!”
慕容桀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好!就依你之见!倾尽府库,也要造出我西凉自己的神兵利刃!秃发浑,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慕容嫣,你熟悉寒川战法,从旁协助!若此事不成,你二人提头来见!”
“臣(末将)遵命!”秃发浑和慕容嫣齐声应道,一个野心勃勃,一个急于雪耻。
就这样,一场围绕火器技术的 “仿制与反仿制” 的暗战,在寒川与西凉之间,悄然拉开了序幕,其激烈与诡谲,丝毫不亚于正面战场。
西凉沙城深处,一座戒备森严的工坊日夜炉火通明。秃发红亲自坐镇,将搜集来的寒川火器残骸视若珍宝,召集了西凉所有顶尖的铁匠、火药师傅甚至一些懂得奇巧淫技的方士,进行拆解、测绘、分析。慕容嫣则凭借与寒川交战的经验,提供使用反馈和战术需求。
过程极其艰难。寒川的钢材韧性远超西凉,枪管锻造和膛线刻画技术更是闻所未闻。秃发浑等人只能凭借经验和反复试错,最初仿制出的火铳,不是炸膛就是射程极近,伤亡了不少试炮的工匠。
然而,在巨大的资源投入和死亡威胁下,西凉的仿制工作竟也取得了一些进展。数月后,他们终于勉强造出了可以稳定发射、威力约相当于寒川早期“雷火铳”的仿制品,被命名为“狼牙铳”。虽然精度和射程远逊于“破军铳”,但总算让西凉军队拥有了远程打击能力,士气为之一振。
消息很快通过皇甫嵩的情报网络,传回了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