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后,排山倒海的怒吼声猛然爆发!无数人热泪盈眶,挥拳向天!积压的悲痛、愤怒、屈辱,在这一刻化为滔天的战意与信念!
“自今日起!”林牧之的声音压下浪潮,“英魂碑,便是寒川之魂!凡寒川子民,入学、从军、婚嫁、节庆,皆需至此祭拜!蒙学堂学子,需熟读碑文,知我寒川英烈事!巡护队员,需以碑起誓,以血践诺!”
“寒川在,碑便在!碑在,魂便在!”
声震四野,万民跪拜!许多阵亡家属扑到碑前,抚摸着亲人的名字,放声痛哭,那哭声不再是绝望,而是带着骄傲与告慰。
肃穆的祭礼持续了整整一日。香火缭绕,誓言声声。英魂碑,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深深植入了寒川的土地,开始为这座新城注入不朽的灵魂。
......
夜幕降临,人群渐渐散去。林牧之独自一人,依旧立于碑前,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皇甫嵩在两名巡护队员的“陪同”下,缓缓走来。他被允许在夜间无人时前来祭拜。望着那巍峨的巨碑和密密麻麻的名字,他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缓缓跪倒在地,以头触地,久久不起。
“看到了吗?皇甫先生。”林牧之没有回头,声音平静,“这才是真正的‘道’。在民心,在热血,在生生不息的传承里。不是在朝堂的阴谋算计中。”
皇甫嵩伏地哽咽,无言以对。他毕生追求的经世之道,在这血铸的丰碑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
然而,英魂碑的立起,并未能阻挡暗处的阴谋。
林承宗对寒川内部这股凝聚起来的力量感到愈发忌惮和恼怒。硬攻损失太大,渗透屡屡受挫,挑拨毫无作用。他决定换一种更阴毒的方式。
几日后,寒川城外巡逻的哨骑,陆续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西北方向的山林中,似有不明身份的骑手活动踪迹,行踪诡秘,不似狄人,也不像寻常马匪。更有人隐约听到风中传来凄厉的狼嚎,却不似真狼。
与此同时,城内开始流传起一些诡异的谣言:
“英魂碑阴气太重,恐招邪祟…”
“夜里听到碑前有哭声,是不是死得不甘心…”
“听说狄人巫师在做法,要咒怨寒川…”
愚昧的谣言,配合着城外不明势力的诡异活动,竟在部分民众中引起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消息报至林牧之处,他冷笑一声:“装神弄鬼,黔驴技穷!传令:巡护队加派双岗,夜间多点火把,严密监控城外异动。再有人散播谣言,抓起来,送到英魂碑前罚跪忏悔!让王玄策组织蒙学堂先生,宣讲忠烈正气,破斥邪说!”
正当林牧之以为这只是林承宗拙劣的扰心之计时,禽滑厘却面色凝重地带来了一个更惊人的发现。
他在检修城墙时,无意中发现了几处极其隐秘的、新近留下的刻痕符号!那符号并非中原样式,倒像是…西羌巫师常用的某种诅咒标记!而且,标记所指的方向,隐隐对着…英魂碑!
“西羌巫术?”林牧之目光骤寒。事情,似乎比他想的更复杂。林承宗麾下,怎会有西羌巫师?还是…另有势力插手?
他立刻下令禽滑厘带人秘密清除所有标记,并严密封锁消息。
“看来,有人不想让寒川的魂,立起来啊。”林牧之望着城外漆黑的夜空,眼中寒光凛冽。
......
英魂碑巍然屹立,成为了寒川军民心中的圣地与精神支柱。但立碑过程中显露的凝聚力和林牧之日益高涨的威望,也让外部的敌人更加焦躁不安。
就在碑成后第三日的深夜,一队精锐的夜行人,如同鬼魅般潜至寒川城外,远远望着那在月光下泛着青辉的巨碑,眼中充满了忌惮与怨毒。
为首一人,身形瘦削,披着斗篷,低声对身旁一个装束古怪、挂着骨串的人道:“大巫,可能感应到?”说的竟是拗口的羌语。
那被称为“大巫”的人闭目感应片刻,缓缓摇头,声音沙哑:“碑已成势,万众念力汇聚,刚正磅礴,寻常咒术…已难侵染。需…更强大的‘引子’。”
斗篷人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按第二计行事。务必在其‘魂’固之前,毁其根基!”
几条黑影,悄然没入黑暗,向着寒川城防的某个方向潜去。
英魂碑已立,寒川有了魂。但守护这魂的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真正的风雨,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