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杨绍云以后，王瑞芝留在古桥住了半年。
赵墨临走前，看到她姥姥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间的桌子旁边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王瑞芝抽烟的样子，让赵墨回想了起来，原来，好多年前，姥姥也抽过烟。只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姥姥不再抽烟了。也许是因为她小时候总是抱怨？
赵墨对她妈说道：“妈，你得让姥姥少抽点。对肺不好。”
杨清岚点点头，说知道了。却到底，也没有回去阻拦王瑞芝继续抽烟。
一家人回清河的回清河，回华京的回华京，回新国的回新国，都分散了开来。
九月份的时候，赵墨去了大学。
参加军训的时候，赵墨戴着学校统一发的劳保手套，在长满野草的操场上面拔着草，想起了她姥姥早些年给她讲过的，杨清岚是如何靠着一整年的劳动，才读了高中。
拔着拔着，赵墨就又想起了还在古桥的王瑞芝。她姥姥，打算在古桥，待到什么时候去呢？
过年前，王瑞芝从古桥回到了清河。这一次，无论杨清岚怎么劝说，王瑞芝都坚决不再住回杨清岚在一层的那套房子去了。
无奈，杨清岚只得把房子里面王瑞芝和杨绍云之前的旧物都打包，又送回了杨绍云在煤炭工业局家属院里，那个四层顶楼的房子里。
上了大学的赵墨，除了大一的时候课程紧，只能时不时给她姥姥打打电话以外。大二的时候，搬回了市里的校区，宿舍楼，比她家离得王瑞芝都近，赵墨就能随时随地回他姥姥家去了。
没课的时候，赵墨或者自己，或者带上舍友一起，坐上公交，晃晃悠悠地坐到姥姥家。上了楼，讨着吃口她姥姥给做的饭，听她姥姥说说话，然后再回去学校。
放了假以后，更是回家放下东西，就直奔她姥姥家去了。
王瑞芝最喜欢看家里的孩儿们好好吃饭，每次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她都会做上一大锅。哄着他们一碗接一碗的吃完，还要再递上一碗面汤，让化化食儿。
除了杨昕岚和杨静衡两个实在胃口太小的，怎么劝都吃不下，其他人，都是劝一碗就吃一碗。
赵墨更是不用劝，稀里呼噜自己就能吃掉好几碗。
每次看到赵墨吃饭，王瑞芝都会欣喜，可是等赵墨肉乎乎的一团，挤着她坐在她那张小床上时，她又会担忧地拍着赵墨的大腿说：“我孩儿这腿，粗的和大象腿一样了，可不敢再吃了。”
赵墨却摸摸自己又吃撑了的胃，顶着困意，回道：“不是姥姥你叫我吃的么？你每次都是再来一碗哇，再来上一碗的。这是喝汤了，不怕，是化食的，赶紧喝哇。”
王瑞芝笑着拍拍她，不再说话。
可赵墨说着说着，精神了，这话头既然起了，就不想停，她继续道：“我二姐上大学那阵，一回家就胖了，回了学校花上几个月减肥的，再放假回来就又叫你喂胖了。”
“你二姐那是为了省钱了，在学校吃不好，老是瘦成个那，姥姥想叫她多吃上些了。”王瑞芝回想起杨雅衡上大学时的节省，不禁一阵心疼。
看她姥姥神色不对，赵墨赶紧岔开话题：“姥姥，你少说我腿粗。不了就和你以前老说叫我当进士，说的说的，我就真成了近视眼了一样了。”
轻轻拍在赵墨背上，王瑞芝说道：“少胡说八道，人家进士那是古代当官的，那是叫你好好学习了，和近视眼有甚的关系了？”
“我才不管了，我这近视眼就是叫你说的多了。”赵墨却继续插科打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