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芝今天一大早起床,就感觉眼皮跳的厉害。倒也没多想,揪了一小块报纸,舔了一下,贴在了跳个不停的眼皮上。
起床,收拾被褥,做饭,拾掇孩子。
一切都做完,就撵着孩子上院子里去了。她自己,则快速,小心地给炉子风门留了一小条缝。然后就起身,给自己也穿戴整齐了,背上饭盒,出门了。
到了院里,先把孩子抱着放进自行车后座的小圈椅里面,然后开了锁,把支架踹起来,推着车子往纺织厂走了。
一路上人流不息,全都是或骑车,或走路的,赶着上班的人们。间或碰上几个熟人,点点头,打个招呼,就赶紧各自继续向前了。
把车子推进纺织厂大门的时候,王瑞芝暗暗骂了一句晦气,怪道自己眼皮早晨起来就一直跳呢,原来一进厂门就碰到了李金花啊。
李金花骑着一辆女式自行车,正逆着人流,向厂门外骑去。和人流中,推着自行车的王瑞芝碰了个脸对脸。
王瑞芝刚做好准备,要迎接李金花今天的冷嘲热讽呢。却不想,李金花今天就跟没看见王瑞芝一样,红着眼眶,就这样,和她擦身而过了。
王瑞芝有点纳闷了。这女人,平时骄傲的,恨不得鼻孔看人,就因为她男人是厂办秘书,她自己还是人事科坐办公室的,整个厂子里,除了大领导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她半分关注。
就王瑞芝自己,还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抢了李金花妹子工作的理由,入了她李金花的眼的。真的是“莫须有”,和前一阵子在广播里听到的一段豫剧《风波亭》里面唱的一样,李金花给自己胡乱安了个罪名。
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遭,王瑞芝从李金花的脸上,看到了鄙视以外的表情。
把孩子送进托儿所,王瑞芝推着车子到了车间门口。刚支好车子,后面就上来两个工友,神神秘秘地,把王瑞芝拽到一边,小声问她:“你今天见李金花没有?”
王瑞芝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咋地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说:“你没听说昨天咱厂家属院的事儿?”
王瑞芝笑了一下,说道:“我每天忙的接送孩子,回家做饭收拾了。哪有空关心咱厂的家属院。”
“李金花家里出事儿了。昨天晚上,她好像下班早了点,结果到家以后,把她男人和她妹子堵在床上了。那俩人,趁着上班时候,家属院里没啥人,可是不知羞耻了。李金花昨天闹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说是要回娘家讨说法去了。”说话的这人,眼里闪着一丝得知别人家丑的兴奋。
“这下她可不傲了,一天天就知道欺负人,还老看你不顺眼。要我说,她因为她妹子没留在车间,反而让你留下这事,没少找你麻烦,看看,现在遭报应了吧。”另外一个,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还试图从王瑞芝脸上找出一丝反应。
“是?哎呀,那是人家家的事情,和咱们也没关系。快,我得赶紧进车间,把饭盒放进蒸箱了,不了等等没地方了。你们也赶紧回车间哇,今年的任务不轻了。”王瑞芝却并不想多聊别人家的事情。
不过,这下,王瑞芝也知道了,为什么李金花今天一大早逆着人流出厂了。
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王瑞芝觉得,真没必要对别人的痛苦幸灾乐祸。
一坐到验布台前,就全身心投入的王瑞芝,彻底把李金花的事儿抛在了脑后。
中午吃饭时,韩组长还叮嘱了王瑞芝几句,让她尽量别和别人讨论李金花的事情,背后说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捅到人前了。
王瑞芝当然点头同意了。她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
下午下了班,王瑞芝从托儿所接上杨承沣,母子俩推着一辆自行车向纺织厂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