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史朝义听到“父亲”二字,身体猛地一震。他抬头望向李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被疯狂取代。“李倓,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史朝义高声回应,“我史朝义是河北的主人,宁死也不做大唐的阶下囚!”
李倓皱了皱眉,对身边的使者道:“你去劝降,告诉他只要归降,朝廷可免他家人死罪。”使者翻身下马,手持劝降书,朝着史朝义走去,“史将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话音未落,史朝义突然拔剑,一剑刺穿了使者的胸膛。使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倒在雪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身边的积雪。“谁敢劝降,这就是下场!”史朝义举着滴血的长剑,对着身边的残兵喊道,“弟兄们,河北是我们的故土,今日我们便与唐军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故土上!”
可他的呐喊并没有得到回应。身边的残兵们面面相觑,不少人悄悄放下了武器——他们早已厌倦了战争,只想活下去。史朝义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在潴龙河畔回荡。
这笑声让李倓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史朝义,只见对方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史朝义的目光变得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杀死父亲的夜晚。“父亲,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他喃喃自语,“我以为杀了你,就能拥有一切,可到头来,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李倓!”史朝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河北终是我的故土,我史朝义宁死不做唐奴!”他将长剑横在颈间,高声喊道,“父亲,儿子来陪你了!”说罢,猛地用力,长剑划破喉咙,鲜血喷溅而出,他的身体缓缓倒在潴龙河的冰面上,眼睛却依旧望着北方——那是范阳的方向,是他的故乡。
史朝义的亲信们见状,有的选择投降,有的则效仿他挥剑自刎。李倓策马走到史朝义的尸体旁,翻身下马,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燕帝,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感慨。安史之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将士马革裹尸,如今这场浩劫,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李倓拔出横刀,亲手斩下史朝义的首级。他的动作沉稳而庄重,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亲兵捧着一个锦盒上前,李倓将史朝义的首级放入锦盒中,仔细盖好。锦盒是用上好的蜀锦制成,上面绣着大唐的龙纹,这颗首级将被送往长安,呈给肃宗皇帝,向天下宣告安史之乱的终结。
“传我将令。”李倓翻身上马,对着身边的将士们道,“打扫战场,安抚沿途百姓,将史朝义的首级送往长安。另外,派人告知李光弼大人,莫州已破,史朝义伏诛,让他安心整顿邺城。”
“遵令!”将士们齐声回应,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却也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此时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潴龙河的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李倓勒住马,望向南方长安的方向,心中默念:“陛下,百姓,安史之乱结束了。”他抬手一挥,安西轻骑的队伍缓缓调转方向,朝着邺城而去。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持续八年的浩劫,奏响最后的尾声。
在队伍后方,几名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掩埋史朝义的尸身。他们没有将他与其他叛军葬在一起,而是单独为他挖了一个土坑——毕竟,他曾是一方帝王,即便罪大恶极,也该有个入土为安的归宿。风雪渐渐停了,潴龙河畔恢复了平静,只有风中似乎还残留着史朝义那句凄厉的呐喊:“河北终是我的故土……”
数日后,送往长安的锦盒抵达大明宫。肃宗皇帝看着史朝义的首级,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亲自走到太庙,祭拜列祖列宗,宣告安史之乱的平定。消息传遍长安,百姓们走上街头,载歌载舞,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和平。而在遥远的邺城,李光弼收到李倓的书信后,独自一人走到城墙上,望着西方的夕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大唐的盛世,虽然历经劫难,但终究会再次到来。
李倓率领安西轻骑返回邺城时,受到了百姓们的夹道欢迎。孩子们捧着鲜花,跟在队伍后面奔跑,老人们则端出热粥和馒头,塞给将士们。李倓翻身下马,接过一位老妇人递来的热粥,心中温暖不已。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百姓,是他身为大唐皇子的责任与使命。
夜色降临,邺城的灯火逐渐亮起,如繁星般点缀在黑暗中。李倓与李光弼在节度使府中举杯共饮,庆祝这场胜利。“殿下,”李光弼举起酒杯,“安史之乱虽平,但河北之地的治理,仍任重道远。”
李倓也举起酒杯,与李光弼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李将军放心,”他语气坚定,“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能让河北恢复往日的繁华,让大唐的旗帜,永远飘扬在这片土地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映照着他们眼中对未来的憧憬。安史之乱的阴霾已经散去,大唐的明天,正充满希望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