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玥拿起剪刀,指着一堆玫瑰说:“教你看新鲜度。” 她捏起一朵玫瑰的花萼,“你看这里,绿色发脆的就不新鲜,要选这种带点软的,捏起来有弹性的。” 她又翻开花瓣底部,“里面的小花瓣没发黑,说明没捂坏。”
齐雨儿赶紧掏出笔记本,蹲在地上记下来,笔尖蹭到沾着露水的地面,洇出个小小的墨点。她看着蓝玥和老板讨价还价,听着她们说 “A 级康乃馨”“b 级洋桔梗”,那些以前只在笔记里见过的词,此刻都变成了眼前鲜活的花材,带着各自的脾气和模样。
“来两扎粉荔枝,要把头大的。” 蓝玥指着最上面的那堆玫瑰,“再拿一把尤加利叶,要圆叶的那种。”
老板手脚麻利地打包,齐雨儿伸手想帮忙,却被蓝玥拦住:“你去那边看看绣球,挑几枝颜色正的。”
她走到绣球花架前,看着那些蓝的、紫的、粉的花球,像把整个春天都揉在了一起。她想起第一次在蓝玥的花房里,自己连玫瑰刺都不会刮,而现在,她能看出哪枝绣球的花头更饱满,哪枝的茎秆更粗壮。
付钱的时候,齐雨儿看着蓝玥报出的价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便宜?”
蓝玥笑了笑,接过打包好的花束:“这里是源头,当然便宜。以后你自己来,报我的名字,还能再少点。”
走出内院,回到嘈杂的花鸟市场,齐雨儿怀里抱着属于自己的第一束批发花材,感觉像揣了个秘密。外面的绿萝依旧蔫蔫的,鸟叫声依旧聒噪,可她知道,在这寻常景象的背后,藏着一个鲜花盛开的世界。
就像生活本身,看似平淡的表象下,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惊喜,等着有心的人去发现。
03
两人开着车,一路疾驰,眼看着就要到达会所了。就在这时,蓝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迅速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蓝玥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她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转头对齐雨儿说道:“我得去趟茶室,那边有点急事需要我处理一下。”
蓝玥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焦急,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堆在后座堆的满满的鲜花。
蓝玥的目光在鲜花和齐雨儿之间游移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对齐雨儿说:“这些花……要不...”
“我来!” 齐雨儿立刻接话,拍了拍怀里的绣球,“我帮您插好,保证摆得整整齐齐的。”
蓝玥笑道:“那就辛苦你了,我会交待服务员帮你,自己随意。” 说完便驾车匆匆离开。
齐雨儿抱着花走进花房,把东西往长桌上一放,长长舒了口气。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空气中浮动着檀香和花香,爵士乐从角落里的唱片机里淌出来,慵懒得像只猫。
她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先把玫瑰泡在清水里醒着,指尖划过卡罗拉的花瓣,红得像团小火苗;再把尤加利叶修剪成合适的长度,圆叶的边缘带着点锯齿,蹭在胳膊上有点痒。她想起蓝玥教的 “高低错落”,插玫瑰时特意留了三枝高出一截,像在花丛里拔尖的少年。
花房的角落里放着个藤编筐,里面堆着各种花器 —— 青瓷的、粗陶的、还有个复古的铜壶,正是上次她插过花的那只。齐雨儿拿起铜壶,往里面塞满尤加利叶做底,再把粉荔枝玫瑰一朵一朵嵌进去,粉白的花瓣在铜色的映衬下,温柔得像幅水墨画。
插累了,她就走到吧台前倒杯柠檬水,冰块在玻璃杯里叮当作响。吧台上摆着个水晶瓶,里面插着支孤零零的黑郁金香,花瓣像缎子般光滑。齐雨儿凑近闻了闻,没什么香味,却透着股神秘的贵气。
她靠在吧台上,看着花房里渐渐成形的作品:长桌上的大花瓶里,绣球和洋桔梗挤在一起,像片小小的花海;窗台的青瓷碗里,几枝向日葵歪着头,对着阳光笑;连洗手间的洗手台上,都被她摆了瓶小巧的雏菊,白得像星星。
整个会所都浸在花香里,爵士乐还在慢悠悠地唱,窗外的鸽子落在栏杆上,咕咕叫了两声。齐雨儿忽然觉得,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慢得能看清花瓣上的纹路,能数清阳光里的尘埃。
她走到落地镜前,镜中的自己沾了点花泥在脸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可眼睛亮得惊人。她想象着自己每天都在这里,早上去花市挑最新鲜的花,上午在花房里插花,下午泡杯茶坐在窗边看街景,傍晚等客人来买走自己插的花束。
“如果这是我的花店……” 她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过镜中的花影。不用挤早晚高峰的地铁,不用对着电脑屏幕算会议预约,不用在汪凯和朝阳之间拉扯,只用和这些花打交道,和喜欢花的人聊天。
唱片机换了首曲子,调子轻快了些。齐雨儿回到花房,拿起最后一枝粉雪山,小心翼翼地插进铜壶的角落。这朵玫瑰开得最盛,花瓣层层叠叠,像个害羞的姑娘。她退后两步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忽然觉得眼角有点发热。
原来幸福可以这么具体 —— 是指尖沾着的花香,是阳光落在身上的暖,是看着一堆零散的花枝,慢慢变成一片风景的成就感。齐雨儿坐在花房的藤椅上,看着满室的鲜花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甜丝丝的。
她知道这只是错觉,会所是蓝玥的,这样的生活离自己还很远。可此刻,她只想沉溺在这片刻的美好里,假装自己真的拥有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