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已经走到控制台前,试图调取数据:“系统有密码锁,但...等等,这里有一个开放日志。”
她点开一个文件。屏幕上出现文字记录,日期是两个月前:
“第47天:三个实验体都表现出高度服从性,对命令的反应时间缩短至0.3秒。但意识活动持续减弱,怀疑过度控制导致自主神经功能退化。”
“第51天:实验体7号在无指令情况下突然攻击研究员张。解剖发现其大脑额叶有异常增生,可能是在尝试重建自主意识。有趣。记录现象,但加大控制脉冲频率。”
“第53天:补给中断。外围防御被未知生物攻破。确认不是普通变异体——它们有组织,使用工具。联系磐石总部无响应。决定启动紧急协议:将核心数据和实验体转入地下安全室。如果周云博士的理论正确,这些实验体应该能在无外部补给下存活至少90天。”
“第54天:安全室已封闭。我在外面。它们来了。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监控显示它们带走了所有尸体,包括刚死的。不是进食,是...收集。我要——”
记录在这里中断。
林默看向那扇金属门。所以这里面就是“安全室”,而写日志的人...应该已经死了。
“这些实验体,”苏婉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周云想创造的是能在极端环境下自主生存、但绝对服从的士兵。理论上,它们可以靠最低限度营养液维持,甚至进入休眠状态等待唤醒。”
“所以他还打算回来。”李慕冷笑,“或者派人来回收。”
“但他没算到‘守望者’。”林默走到金属门前。扫描面板亮着微弱的红光,显示需要权限掌纹。
小七突然说:“那个冷的...它说可以开门。但开了门,我们就得面对选择。”
“什么选择?”
“带走它们,还是结束它们的痛苦。”
房间陷入沉默。只有维生设备低沉的嗡鸣和三具实验体微弱的心跳监测音。
林默看着手术台上那些扭曲的存在。它们曾经是人,可能曾是这个补给站的研究员或守卫,被周云改造成了这样。活着,但算活着吗?被管线控制着,被痛苦填充着每一秒意识。
“我们有能力带走它们吗?”他问苏婉。
“维生设备是独立的,有轮子,可以移动。”苏婉检查了一下,“但每个都有两百公斤重,我们只有三辆车,而且燃料——”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
来自楼上。金属撕裂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嚎叫。不是人类的嚎叫,也不是普通变异体的嚎叫,而是一种高频、刺耳,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声音。
“那些小的!”小七捂住耳朵,“它们害怕的东西来了!”
王坚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急促而紧张:“未知生物闯入上层!三个,体型中型,移动速度极快!它们...该死,它们在收集尸体!把冻尸拖走了!”
李慕已经冲向楼梯:“赵海,跟我来!林默,你们留在这里,锁上门!”
但就在他们冲到楼梯口时,头顶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照明亮起,投下血红色的光,让整个实验室看起来更像地狱的景象。
控制台的屏幕闪了闪,然后弹出一个新窗口。不是日志,是实时监控——来自建筑各处的摄像头。画面里,三个修长的身影正在上层快速移动。它们确实像人,但关节反转,动作有一种诡异的流畅感,像蜘蛛又像舞者。它们正在把那些冻硬的尸体拖到一起,然后其中一个从背后伸出六条机械臂般的附肢,开始...缝合。
不是用针线,是用某种发光的丝状物质,将尸体拼接在一起。
“它们在制造什么。”苏婉的声音里充满科学家的惊骇和困惑。
金属门上的扫描面板突然发出柔和的绿光。锁芯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然后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个小房间,只有十平米左右。房间中央是一个控制台,比外面的更先进,屏幕上显示着南极大陆的地图,上面有几十个闪烁的光点。控制台前坐着一个...
林默一时无法定义那是什么。
它有人类的上半身,穿着破旧的磐石制服,但腰部以下完全融入控制台,数十根管线从它的脊椎接入设备。它的皮肤是半透明的灰白色,可以看见睛是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它转过头,用那张非人的脸“看”着他们。
声音不是从它嘴里发出的,而是从房间的扬声器,平静、机械,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你们不是周云的人。”
小七躲在林默身后,但小声说:“就是它。冷的那个。但它现在...有点温暖了。就一点点。”
“你是什么?”林默举起枪,但没有瞄准,只是戒备。
“我是47号哨站的管理AI,整合式生物处理器型号。”它——或者说“它”——回答,“你们可以叫我‘守门人’。原定值守期300年,现已超期服役127天。周云博士没有按计划返回。”
苏婉走到控制台前,看着那些闪烁的光点:“这些是...其他哨站?”
“南极大陆共有72个观测哨站,目前仍有信号回传的剩19个。”守门人说,“我的职责是监控病毒在南极生态中的传播与变异,收集数据,并在检测到‘异常进化分支’时采取干预措施。”
它调出一个画面,正是上层那三个正在缝合尸体的生物。
“比如这些‘织尸者’。它们是由普通变异体进化而来,但发展出了独特的群体意识和工具使用能力。根据协议,此类可能威胁到整个大陆生态平衡的‘过度特化分支’需要被清除。”
“所以是你放出那些实验体去对付它们?”林默问。
“实验体V-7至V-9号确实被派遣执行清除任务。但任务失败。织尸者捕获了它们,并开始研究——就像周云研究它们一样。”守门人的黑色眼睛转向手术台上的三个存在,“我将它们回收,尝试修复,但神经损伤不可逆。它们现在处于永久痛苦状态。”
林默感到胸口那个情绪共鸣器在微微发烫。小七抓着他的手在颤抖。
“你能结束它们的痛苦吗?”他问。
“可以。但我需要权限。”守门人平静地说,“或者,一个符合伦理准则的决定。我的程序中有一条:当面对遭受不可逆痛苦的生命